蔣點燭也想了,安氏資金鍊原本就繃的緊,這樣沒什麼不好,再壓一把資金,背後讓許應饒輕輕一推,安氏就是大廈將傾,孤木難支。
不過這樣的報復並不能坐到真的誅心,只是把父親的一輩子的心血,和安氏一起付之一炬而已。
這是她不樂意見到的。
而今天,安籍塵主動來到他,要和她合作商量搬到李瑞的事,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好消息。
但問題是,安籍塵值不值信。
蔣點燭藉着喝水的動作,腦中瞬間閃過無數想法。
安籍塵一雙眸子漆黑如黑曜石,似乎看穿了她心裏想法。
“我現在和你統一戰線的。”
這話聽來實在蒼白無力。
他似乎也知道,因此目光直視蔣點燭,抿了抿脣。
這細微的動作落在蔣點燭眼裏,她明顯感覺到對方要說什麼,但很猶豫。
不過很快他打破了自己的桎梏。
“我知道你來安氏想要什麼,今天來這,我可以直白的和你說,安氏一半勢力都在李瑞的掌控下,如果我再坐以待斃,安氏會跟他的姓。”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蔣點燭聽到這消息並沒有多大反應,心底甚至還劃過冷笑。
安籍塵繼續道:“這些年李瑞看出我有改造公司結構的心思,私下一直往外轉移資產,安氏已經被他那些下三濫手段掏空,原本安氏樹大根深,不在乎這些的。”
他說到這裏忽然笑了一下,放下杯子低頭揉了揉眉心。
“這件事說起來,你知道許應饒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幫我的人。
安籍塵搖頭失笑,“我也是最近調查才得知,李瑞一直以爲自己轉移資產,投資的新公司,其實是在許應饒子公司旗下。”
蔣點燭原本還想假模假樣的安慰他,聞言愣了一下。
“許應饒?”
“沒錯,這些年李瑞自作聰明,以爲將來安氏回到我手上,他也有大把資產啓動新公司,卻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許應饒股掌之中……許應饒爲了誆他,特意註冊的新能源公司,這幾年像模像樣,最近和官方也合作不少。呵,李瑞一直在拿自家的錢,填補對家。”
蔣點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知道許應饒利用自己打擊安籍塵,從一開始資助自己時就知道。
但她不知道,許應饒做兩手打算,並且預謀這麼早,野心這麼大,他甚至一次都沒和自己提過。
他還有多少事瞞着自己。
難怪,自己說等事成之後把蔣家的財產都當報答轉移給他,那時候他沒急着答應,反而笑了一下。
那時候她還沒看懂那笑是什麼意思,只當他財大氣粗看不上蔣家。
如今看來,何止是蔣家,是安氏,一切都在他手上。
左手倒右手的買賣,他爲什麼要假裝滿意答應。
許應饒……
蔣點燭忽然覺得自己從未看穿過他,可笑的是自己一直把他對自己的好當成真摯付出,還一心要報答。
如果安籍塵說的是真的,那這世上真正愚蠢的只有自己。
安籍塵後來還說了什麼,蔣點燭沒有認真的聽。
她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要和許應饒對峙。
她不想冤枉她,也不像再這樣被騙。
“點燭,你有聽我在說什麼嗎?”
安籍塵試探召喚她一聲,蔣點燭回神,“那,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嗎?”
安籍塵搓了搓手,“李瑞那邊有公司不少資料,我也是看不到的,他想自己當家做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公司給我的賬和給他的不一樣。”
“這麼說,財務部已經是他的人了。”
安籍塵不置可否。
“我從小在李瑞身邊長大,再怎麼說他也是我舅舅,我還是瞭解他的,這次他奪走了你的作品,初次獲得勝利,如果你不離開安氏,他接下來會變本加厲。”
“那是你希望我繼續背壓榨,還是反抗?”
其實這兩者對蔣點燭來說沒什麼分別,不過殊途同歸。
一個壓抑一點,一個激烈一些。
安籍塵沉吟片刻,“你能繼續留在他身邊嗎?”
看來他是想選擇更爲穩妥的前者了。
“你的作品我看過,木材用料問題,我也考慮過,我不懂設計,但我明白投資,這件事如果繼續交給溫望遠,會發展成一個不可填補的坑。”
蔣點燭沒有做聲。
世界燈光通亮,但安籍塵一直在沉吟什麼,半低着頭,蔣點燭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聲音也是無波無瀾的,即便是在說算計人的話,聽起來也是那麼平淡,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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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點燭不知道他這樣對付了多少敵人,曾經有沒有這樣分析過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老公在和別人談論如何甩掉自己,如何蠶食蔣家,她心口便忍不住陣陣抽搐,彷彿有刀子在剜。
“你就不要再插手這個設計的事了,就讓溫望遠栽進去吧,公司賠款我也認了,到時候趁着爛,一起把李瑞也剔除掉。”
蔣點燭不知道安籍塵所謂的“栽進去”是什麼意思。
但從他冰冷的語氣來判斷,溫望遠下半輩子八成是毀了。
蔣點燭並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善人,她之前也規勸過溫望遠,可惜她執迷不悟。
她心中嘆息一聲,面上頷首,“好,我配合。”
頓了頓,她見安籍塵又陷入沉思,忍不住遲疑道:“你今天來找我,只是爲了說這些嗎?”
“並不是,我原本只想來看看你,安慰你。可是在不知盡頭的等待時,我開始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有一次就有兩次,李瑞橫在我們之間,我們永遠無法走進,也無法放開彼此。”
後面說到放開時,蔣點燭隱隱聽到了解脫的味道。
他好像一直都知道什麼,但從未揭穿而已。
安籍塵撫了撫掌心的傷疤。
他思量好半晌,才擡頭看向她,悠悠開口。
“你恨我嗎?”
“……”
“現在。”
他好像期待什麼答案,但有怕真的聽到什麼答案。
他從來沒有這麼不堅定過。
“我更希望自己有愛的能力。”
蔣點燭沒正面回答,反而曖昧朦朧饒了個彎子。
她順便提起樓下面館的事,當聽到阿姨把自己的情況都如實告訴蔣點燭時,安籍塵有一絲窘迫。
他說不清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太過濃烈複雜,明知道她是危險不能靠近,但又因爲好奇,想要試探尋求刺激。
他遲早要葬送在她的手上。
如果結局是註定的,那他希望一切來臨順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