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反應過來以後,皆是放聲大笑,對着溫宛卿的臉指指點點,不時發出幾聲嘲諷。
但溫宛卿神色不變,視線只看着地上的面具,隨後感覺繩子鬆了些。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她狀似羞惱地罵道:“放肆!你們豈敢討論本宮的長相?”
趕車那人哈哈大笑,學着她的語調,“哎呦,還‘放肆’呢,就這模樣還敢當公主,怕是要把可汗嚇個半死哦。”
話音剛落,溫宛卿已經解開了自己身後的繩子,隨即從袖口裏掏出一把迷藥,對着幾人盡數傾撒。
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俯下身撿起面具,拔腿往外跑去。
剛跑出去,她甚至還能聽見身後幾人在互相指責。
“蠢貨!放走她了,上面的人問我們要狼牙吊墜該怎麼辦?!”
溫宛卿腳步不敢停頓,只顧着往前跑,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了何處。
不過現在她心裏也大概清楚了,這羣人是衝着她的吊墜來的。
她重新戴上面具,見身後的人暫時沒有追上來,便停下來觀觀着四周。
如今夜色正濃,又是陰天,連月亮都看不清楚,溫宛卿根本無法知曉自己現在究竟在何處。
她大口喘息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時,又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溫宛卿身體一僵,忙又繼續朝前跑去。
而此時的察漢城內,戰夜燼剛命人清點過城裏百姓的人數,站在城牆上眺望遠方。
忽然,冷鋒衝上來說:“王爺,有哨兵看見幾個身穿突厥士兵衣裳的男子,在察漢城附近出現了幾刻。”
“不過他們似乎只是經過,很快就朝山崖那邊去了,還趕着一輛驢車。”
戰夜燼眉頭緊皺,“突厥士兵?”
他正打算派人去找突厥兩位公主的下落,沒想到竟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本王親自去看看。”
說完,戰夜燼走下城牆,牽着馬往冷鋒說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地上看見了兩道車印。
他本是想循着車印繼續尋找幾個人的方向,但走着走着,他發現了其中的怪異。
不對勁,這車印前後的深度不一致。
想來應該是驢車上裝着什麼東西,最後被卸了下來。
戰夜燼盯着車印的延伸方向,抿着脣思索着。
看來,這羣突厥人還挺機靈的,讓驢車自己往錯誤的方向跑,而他們帶着貨物朝正確的方向走去。
念及此,他看向另外一個方向,果然看見地上除了斑駁的腳印以外,多了一道拖拽的劃痕。
戰夜燼一雙眼睛幽深的可怕,他現在不光想弄清楚這幾人究竟是從哪兒來的,還想搞清楚,他們究竟在運送什麼東西。
他一邊觀察着地上的痕跡,一邊隱匿了自己的身形,往山崖深處走去。
而後,戰夜燼看見了躺了一地的突厥男子,以及不遠處的麻袋。
看清麻袋旁邊的披風后,他瞪大了雙眼,面色微沉。
這分明是一件女子的披風,而且是中原正流行的款式,突厥人很少穿這種略顯累贅的外衣。
戰夜燼似乎猜到了什麼,目光在四處探尋了一番,最後看見了樹下散落着的繩子。
想來,應當是那位永安公主掙脫了束縛。
只是此處四處都十分危險,還有不少懸崖峭壁,若是她迷失了方向,怕是一時找不到出口。
戰夜燼抿着脣,視線落在地上那個小巧的腳印上,順着她倉促的腳印向外跑去。
而與此同時,溫宛卿正試圖擺脫自己身後的人,那羣人似乎和先前綁架她的人不是一夥的,至少身上穿的衣服完全不同。
身後的人穿着黑色的夜行服,皆是蒙面。
溫宛卿細細思索起來,倒像是之前在馬車上救了自己的那羣人。
只是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好是壞,她緊緊護着心口處的狼牙吊墜,免得被人搶去。
但身後的人越追越緊,隱隱有追上來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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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卿逃無可逃,最終站在懸崖邊,望着下面的深淵,忽然意識到,這不正是上一世死亡的場景。
只是少了戰夜燼罷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脣,命運就好像是在捉弄她一般,這一世給了她希望,讓她得以報仇。
最後不明不白知道了一半的真相,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確定了。
現在,甚至又被人追殺到了懸崖邊。
溫宛卿唯一慶幸的是,至少此刻是她一個人身處險境。
至少這一世救活了戰夜燼,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思索間,懸崖往下掉落了幾顆碎石,她連落地的聲音都不曾聽見,足以見得懸崖有多深。
沒多久,那羣黑衣人便衝了過來,揚聲道:“永安公主,您忘了我們嗎?”
“我們是來救你的!”
溫宛卿抿着脣,悄悄往前站了幾寸,好讓自己不至於失腳掉下去。
不過對於黑衣人的話,她仍然保持質疑,“你們究竟是誰?”
黑衣人的首領沉默了片刻,“恕我們暫時不能解答,但上次的事情不正是我們幫您擺平的?”
溫宛卿面色微沉,在摸不清這幫人的來歷之前,還是不敢貿然行動。
萬一這夥人是扮豬喫老虎,最後也是衝着她的吊墜來的,那她又該怎麼辦。
只是事到如今,身前是黑衣人,身後是懸崖,她究竟該怎麼脫身。
溫宛卿看了看懸崖側面,試圖找個藏身的地方,但夜深露重,她根本看不清崖底的情況。
猶豫的時間,她忽然聽見有人策馬的聲音。
她循着聲音望過去,只看見一身盔甲的戰夜燼騎着馬朝懸崖這邊跑來。
還由不得她去思考爲什麼戰夜燼會出現在這裏,那邊黑衣人也發覺了不對勁,下意識想躲進暗處。
同時還不忘叮囑道:“永安公主可要小心,身後的懸崖深不見底,若是不小心跌落,怕是……”
“屍骨無存啊!”
溫宛卿不語,怔愣地看着戰夜燼,直到他從馬上跳了下來,一眼就和她對視上。
不知爲何,她忽然被一股突然升起的宿命感侵襲。
難道就算她再活一次,也逃不開這種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