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光是爲了找珍珠。”餘十九笑起來,雙眸便彎成了一輪月,她手握成拳遞到了胤佑面前,又說:“富察姐姐也沒睡呢,見我平安無事,和我聊了好一會兒,待她回房歇了,我纔過來。”
胤佑伸手去接,餘十九手一展開,一顆碩大的珍珠就掉落在他掌心。
“珍珠產自蚌腹,經年最久,乃爲之寶。”胤佑指腹輕掃過,便知餘十九這珍珠是個值價的寶物。
他收回了自己腰間的香囊裏,接的很爽快,復又擡手捏了捏餘十九的臉頰,笑問:“這般貴重,送了我就不後悔?”
餘十九搖頭,話語中滿是坦誠。“爲何要後悔?我做事從不言悔。”
胤佑看了她半晌,將人攬進了懷裏,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柔聲道:“十九,謝謝你。”
餘十九任他抱着,笑聲悅耳又動聽。
“不用謝,你開心就好。”
“若我前去連州,你可願隨我一道?”胤佑手上緊了兩分,把人抱的更緊。
悶在他懷裏的人一激靈,去連州?那就是可以出府放風的意思了!
“願意!願意!”她從他懷裏起身,點頭如搗蒜,“肯定是願意的。”
去外頭多好啊,外頭人多,事兒多,她現在可還掛着兩個任務都沒完成呢,一個扶老太太過馬路,一個救人性命。
按說她都在府裏救了兩個小太監了,珍珠都灑了那麼一大把了,卻沒有積分到賬。
到頭來,珍珠給了,事兒做了,任務沒完成…
餘十九眉頭微緊,不高興的咬着嘴脣。
“不是說願意嗎?怎麼這個表情?”胤佑低頭來看她,雙手放在她肩上,故意逗弄她。“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的,我不勉強你。”
餘十九匆忙擺手,“不是,我願意,我真的願意的!我剛剛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胤佑追問。
胡亂之中,餘十九隨口便道:“在想你。”
“想我?”胤佑脣角一勾,笑的有些玩味,他俯身湊近了餘十九,溫聲道:“我就在你面前,你想我做什麼?”
男人突然的靠近,可突然落在臉頰上的吻,竟在一瞬間讓餘十九感覺失常,面紅心亂。
“我…我在想你喜不喜歡我…”
餘十九再次隨口亂扯。
卻莫名叫胤佑愣住了。
他站直了身子,仔細的端視着餘十九。
回過神後,餘十九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
尷尬,真他孃的尷尬!
短暫的沉默過後,胤佑的聲音送進她的耳朵裏,溫和而有力,“喜歡。”
餘十九也不知怎的,心裏霎時便暖融融的,還很高興,她撲向胤佑,抱住了男人的腰身,爽聲道:“嘿,不瞞您說,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胤佑拍了拍她的後背,語氣寵溺又無奈,“不早了,該睡覺了。”
翌日,朝堂之上。
因着連州大旱的事,朝臣們爭論不休,不外乎是對欽差大臣人選的意見不統一。
有說要等着直郡王還朝,讓直郡王去賑災。畢竟那是上過戰場的人,飲血狂沙的,鎮得住場面。
有說讓四貝勒去的,四貝勒掌事戶部,對錢銀用度拿捏穩妥,能最大限度開源節流。
有說讓八貝勒去,八貝勒心性良善,更能與災民們共情。
說來說去,竟還說到了太子身上去!
站在皇帝跟前的那人,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而康熙穩坐如山,面上絲毫表情都沒有,靜靜的看着肱骨之臣們吵成了一片,金鑾殿上左右列隊的官員你嗆我,我罵你,似快要動手。
文官穩健一些,可吐起唾沫星子來也像個黃河決堤的陣仗。
更不用說兵刑二部的武官,給他們一把劍能讓對方血濺當場。
胤禛深吸了幾口氣,閉了閉眼,壓着自己沒有回頭看。
胤俄手擋在脣邊,對身邊的人低語:“九哥,他們到底在吵什麼?要派誰去不還得皇阿瑪說了算?老爺子可一句話沒說呢,倒叫他們爭的要打起來了。”
聞言,胤禟眼如芒星,譏俏道:“個個都恨不得將自己喉嚨喊破,讓皇阿瑪看着他們着急上火,多兢業,多爲民操勞啊。”
“啊呀,原來這樣…”胤俄恍然大悟,心裏對他九哥的崇拜程度又升了一些。
“那九哥,你說皇阿瑪會派誰去啊?”
“不知道。”
胤禟回頭掃了一眼衆人,目光又流連回前頭幾個兄弟身上,答的敷衍。
終於,康熙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行了,諸位愛卿都別吵了。”
帝王開口,原本鬧哄哄的金鑾殿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天氣本就炎熱,你們還吵的比外頭的蟬還厲害。”
康熙一邊說話,視線一邊在幾個兒子身上晃了一圈。胤俄不由得腹誹:嫌人家吵鬧?您方纔不是聽的挺開心的。
“皇上恕罪。”衆人齊齊告了罪,康熙又不慌不忙的說:“你們爭個半天,朕也說兩句吧。太子近來學業繁重,兼着庫爾其部使者不日要進京,太子要管理此事,此時出京,顯爲不妥。”
“皇上聖明!”
衆人拜了一拜,喊了句聖明。
胤俄嗤笑一聲,嘀咕道:“老爺子若是捨得將太子派出去受苦,爺這名字便倒着寫!”
胤禟也哼笑,低語朝前頭那人問道:“八哥,你可願去?”
前面的人輕輕搖頭,用很低的聲音回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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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撫了撫掌,慢悠悠的繼續說着話:“至於四貝勒,也另有要事,朕便想…”
多半是要派八貝勒去了。
皇帝話說的慢,可諸位的腦子轉的快,到了這時候都猜想着,這差事兒多半是掉在八貝勒胤禩頭上了。
可就在此時,卻有人出列跪地道:“皇阿瑪!”
康熙止了話頭,似有些驚疑。
“兒臣願請旨,前去連州賑災!”
竟然是七貝勒胤佑!
胤禛當即出聲道:“胡鬧,七弟,皇阿瑪自有聖意,你莫逞強。”
他的擔憂,昨日在南書房已與康熙說的很明白,胤佑有疾,他去反而有耽誤行程的風險。
胤佑只認真的望着龍椅上的人,跪地道:“兒臣願去,求皇阿瑪成全!”
康熙皺了皺眉,此時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卻突然說了句,“皇阿瑪,似乎七弟的母舅在連州,他大抵也是擔心母舅,想親自去瞧瞧,既能爲皇阿瑪盡忠,還想着給母舅盡孝,也是難得。兒臣以爲,您不如就成全了七弟。”
同時,胤禩與胤禟,胤俄三人也以不解的目光看着胤佑。
胤禩眯了眯眼,他的視線較之兩個弟弟,更深兩分。
這個七哥,平日裏不言不語的,卻也是個厲害人物。他曾隨軍征伐噶爾丹,平定新南之亂,雖沒有馬上作戰殺敵,卻能行軍部署,策劃軍行,整治軍風,可見手腕絕對不軟!
儘管如此,胤佑卻從不爭功,自然也不會主動請纓。他像一把劍,指哪兒刺哪兒,不指它,它便靜靜立着。
康熙沉了口氣,問:“當真要去?”
“是!”胤佑叩了個頭。
又過了一會兒,三三兩兩的開始耳語相交,胤俄也蹙着眉,小聲說:“七哥這是何必呢,那戶部尚書凱音布是老四的人,老四最喜歡圍着太子打轉兒,還會聽他七貝勒的話不成?這差難辦呢。”
“不要妄語。”胤禩側目,衝着胤俄搖頭,示意他噤聲。
康熙還在斟酌,太子便又笑盈盈的勸道。“皇阿瑪,既然七弟有心要替您分憂,要爲災區百姓們辦點實事兒,您便允了吧。”
康熙緩緩點了點頭,高聲道:“好!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