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年詫異,往日逆來順受的冉禾怎會有今日這番針鋒相對。
他本以爲她會忍氣吞聲,沒料到她會寸步不讓。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些都是誤會。往後,大寶他們和耀祖耀珠一樣,咱們都會心疼的。”
吳有年的語氣裏透出幾分寒意,等人散了,整治一個冉禾還不容易。
冉禾豈會不明白他的心思?
今天既然撕破了臉,她就沒打算再跟這些人同處一個屋檐下。
將來無論吳詡是回還是不回,她都能領着孩子們活,再也不讓他們受人欺侮。
而在千里之外,吳詡穿着黑衣,剛從一座宅院出來,忽然打了兩個噴嚏,暗自琢磨,莫不是着涼了?
“誤會?我可不這麼認爲。耀祖耀珠張嘴就來,可見平時你們沒少說這些話,這種家人,我高攀不起。以後,咱們分開過,把吳詡這幾年給的錢都還我,否則我就找村長評理去!”
吳有年又狠狠瞪了吳母一眼,都是因爲她平日裏對冉禾的咒罵,讓孩子學去了,這才讓冉禾抓住了把柄。
“你想得美!吳詡是我家兒子,他給的是孝敬錢!”
進了吳母的口袋,哪還有吐出來的道理,這和要她的命有何區別。
“全是孝敬你們的?那他對孩子的責任呢?拿着吳詡的錢,卻虐待他的骨肉,你們良心上過得去嗎?”
此時的冉禾,猶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趁着鄉親們都在場,她誓要討回公道。
“哎呀,我……”
吳母囁嚅着,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大夥兒都來評評理!看看這兩寶貝疙瘩耀祖耀珠,喫得油光水滑的,這纔像親骨肉。再瞅瞅我家這三個,不說還真以爲是撿來的呢。”
冉禾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活脫脫一個受盡委屈的樣子。
平時大夥兒私下裏對冉禾老圍着馬二轉頗有微詞,可這會兒,面對吳母那明擺着的偏心,也實在看不過眼。
“可不是嘛,剛剛我還真聽見了,就爲幾個雞蛋,吳母抄起掃把就要往孩子們身上招呼。”
“吳詡掙的那些錢,喫幾個雞蛋算啥?他們家的耀祖耀珠,雞蛋當飯喫,一個個養成小胖墩兒。我看啊,他們倒像是拿着吳詡的辛苦錢去養別家的娃!”
吳玥冷冷掃視着這一圈鄉親,心裏直犯嘀咕。
這羣人今兒是咋了,竟然幫着冉禾說話。
自家耀祖耀珠打小身子骨弱,多補補有錯嗎?
吳有年一聽有人議論這三個孩子非吳家血脈,臉色一下鐵青。
不知哪來的怒火,狠狠剜了吳母一眼。
這一幕沒逃過冉禾的眼睛,看樣子,吳家對他們母子的冷遇是有根由的。
明明吳詡最有出息,吳母卻偏偏偏愛老大那一家子,連帶着耀祖耀珠也受寵,這到底是爲啥?
“好,今天大夥兒都在,我做主,往後你們幾個在家想喫啥喫啥,誰也不許再虧待你們,這樣行了吧?”
吳有年和吳母想到一塊去了,反正要錢是不可能給的。
冉禾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行,飯儘管喫,但這錢,她早晚得討回來,只不過時機未到。
“有爹這話,媳婦我就安心了。家裏您做主,自然是一言九鼎。”
說着,冉禾還意味深長地瞥了吳母一眼,那眼神裏滿是嘲諷,直把吳母氣得七竅生煙。
吳家的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看熱鬧的鄉親三三兩兩散去,院裏只剩下了吳家人。
“哼,冉禾,你給我記着!”
吳母氣呼呼地進了屋,謝娣抱着兩個娃,眼圈也紅了,好個冉禾,竟敢動她的寶貝兒子,這筆賬,她可要好好跟她算算!
“你個沒用的東西,眼睜睜瞧着兒子受欺負,半點用都沒有!”
謝娣只能衝着吳玥發火,不敢說半句吳母的不是。
“都消停點兒!今天還不夠丟人的?平時怎麼教你們的,做事要講究分寸,偏心也不能太過了,這下好,讓人抓了小辮子,讓全村人看咱們吳家的笑話!”
吳有年往炕上一坐,吧嗒吧嗒抽着旱菸,他一生氣,屋裏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都低着頭挨訓。
“以前不都這樣嘛,冉禾哪兒有那麼機靈,我也就順勢教訓了那仨孩子,誰知她今兒個是怎麼了。”
吳母壓低聲音辯解道。
吳有年眉頭擰成了疙瘩,“行了,以後多長個心眼兒,別讓冉禾抓住咱們的不是。”
冉禾回到屋裏,先打來水給孩子們洗淨了小臉。
登時變得粉嫩嫩的,再換身衣裳,活脫脫年畫上的娃娃,真想挨個兒親一口疼惜疼惜。
只是孩子們的眼裏依舊藏着戒備,不願太接近她。
哎,也是,自己以往對他們不冷不熱的,想扭轉印象哪是一兩天的事。
“肚子都咕咕叫了吧?娘這就給你們做喫的。”
這一鬧騰天都快黑透了,她大大方方進了廚房,摸了幾個雞蛋,舀了兩碗米,又去院裏拔了把韭菜。
不想在廚房裏生火,看着吳家人她心裏噁心。
冉禾翻出了多年未用的小爐子。
這是她出嫁時老父親熬夜做的,當嫁妝給了她,到這兒後卻一直扔在後院風吹日曬。
想起爹孃,也是樸實的莊稼人,家裏雖緊巴,卻竭盡全力給每個女兒備了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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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空間裏取了些靈泉水混進米里,先蒸起飯來,又把雞蛋拌着韭菜炒了一盤。
香氣偷偷溜進了孩子們的鼻子,一個個抻着脖子使勁嗅着。
這還是他們娘?
他們娘可不會做飯,更別說做出這麼香的飯菜了。
因着加了靈泉水,鍋蓋一掀,香味飄得隔壁都聞見了。
“啥東西這麼香?莫不是那小妖精在做飯?”
“娘,我聞着像雞蛋味。”
謝娣面色一變,家中的雞蛋可是要留給耀祖耀珠的,哪輪得到那三個小東西喫。
吳母立刻闖進廚房,一見少了好幾個雞蛋和米,差點沒氣暈過去。
“天殺的,這賤蹄子是要搬空家不成!”
吳母怒氣衝衝地拍響了冉禾的門,卻被她冷靜而冷漠的眼神嚇退了一半火氣。
“幹嘛?”
“你們娘幾個能喫多少?拿了我的四個雞蛋,還那麼多米,照這樣喫下去,咱家早晚被喫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