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怎麼會知道……”宋景昭心中一震,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沉穩,驚得頭皮發麻面目錯愕。
“我都說了我是仙女。”謝珍十分滿意他的表現,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前世精通相卜之術,俗話說:學得麻衣相,來人不用量。
宋景昭的模樣自是不用多說的,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儀表堂堂。
《麻衣神相》詩曰:股聳三條川字樣,少年及第作公卿。
他額頭寬闊平滑,充滿光澤,不但父母顯貴自己也十分聰敏,而且他的額頭形如川字,是英年及第可官至三公的大貴之相。
但,他的命宮表現卻沒有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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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宮位於兩眉之間,山根上方,也叫做印堂。印堂講究光亮如鏡,方正隆起,他印堂雖有隆起但氣滯不明是少年家財散盡,命運多坎之相。
人的面相分爲一百個部位,代表着一個人的百年運勢。
他額頭代表十六歲流年的天中相門微陷,氣黑呈破敗之色。一旦相門中出現破敗之相那就代表着有家破,骨肉別離或者是亡故之事發生,而他的運勢也正是從這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且這種敗勢一直延續到了他二十二歲的司空相門。但是他二十三歲二十四歲的邊地兩個相門又氣轉亮潔,這意味着他過了二十二歲便會開始轉運。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還知道你父親是遭人設計陷害,你一心考取功名爲的是終有一日爲你父親平冤,我可以負責任地跟你說最多三年,你定能爲你父親平冤!但是在那之前你的日子會過得很苦。”
宋景昭身子有些僵硬,一動不動的盯着她,心裏有些毛骨悚然。
正如她說的一般,他一心考取功名爲的是終有一日能爲宋家平冤,可這件事除了他和母親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一點都不懷疑謝珍是那些人故意派來接近他的,他太瞭解那些人的性格了,若是知道他們如今在這,那些人絕對會派大量殺手再次追殺他們一家四口,一如前幾年一般。
對那些人而言,他一日不死,他們心中便一日難安。
他心中搖擺不定,雖然他熟讀聖賢書明白鬼怪都是杜撰出來的,可面對這樣詭異的事他的信念到底還是有些動搖了。
“這墳你還讓我挖嗎?”見他目光開始遊離,謝珍晃了晃被抓住的手,提醒道。
“是我冒犯了。”儘管心中很難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但宋景昭還是鬆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恭敬地行了個禮,“你隨意。”
謝珍也不再與他多浪費時間,再次揚起鋤頭狠狠地挖向了墳包。
宋景昭盯着她賣力的身影,眸光不斷轉換。
“你知道是誰在幕後操控着將我父親送上絕路嗎?”過了許久,他沒忍住輕聲問道。
謝珍聞聲停下了動作,扭頭朝他看來,臉色有些爲難的輕‘嗯’一聲,慢慢道:“我知道的天機有限,不過等此事結束後我可以給你算一下,或許能給你提供一些線索!”
“那就勞煩你了。”沒能聽到想知道的答案,宋景昭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他還是認真地再次對謝珍行了個禮表示感謝。
“不客氣。”謝珍搖搖頭,將雙手搭在鋤頭柄上,漫不經心地說道:“在你家的大事上我或許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我會想辦法掙錢減少你孃的負擔,供你考取功名。”
“你需要我爲你做什麼?”宋景昭眸光驀然一愣,隨即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不用。”謝珍抖了抖肩膀,“你只用好好讀書,日後當上了大官別忘了讓我當貴夫人,好好體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就行。”
“好!”宋景昭點點頭,與謝珍達成了約定。
謝珍也不再廢話,繼續手上的工作,不出多時就挖的能看見棺材了。
沈家雖然是當地的大戶,但終究是庶人,因此墳墓規格跟老百姓一樣只有一副棺槨。
看着眼前已經腐朽褪色的棺木,她難掩失望地搖了搖頭。
到底是比不上那些皇親貴胄的墓冢,不過眼下也沒得挑了。
她輕輕將棺木上的黃土掃開,氣沉丹田用力舉着鋤頭朝着棺材一角砸去。
隨着一聲巨響,腐朽的棺木受到重擊瞬間傾塌,棺蓋重重地壓在了屍骨之上。
她擡手在鼻子前揮了揮,趕走鼻翼前的黴味與灰塵,彎下腰,伸手將沉重的棺蓋推開,看了一眼被腐蝕得不成樣的壽衣和壽衣下的白骨,面不改色地在陪葬品中挑挑揀揀。
沈家到底是有錢人家,陪葬品五花八門。
這裏不比前世,前世她可以通過手中的人脈將陪葬品悄無聲息地出手,這裏就不行了。
她一來沒人脈,二來這地方小,若是將陪葬品全部帶走只會積壓在手中賣不出去,就算是冒險出手也會引起人懷疑,給她和宋家招來禍端。
因此她也不敢貪心,挑挑揀揀後選中了一條成色上佳的玉鐲和兩個差不多有三歲幼童巴掌大的小金豬。
她仔細將三樣東西上的泥土擦去,往懷裏一塞後,再次拎起鋤頭勾着散架的屍骨拖到了墳墓外面。
宋景昭看着這駭人的一幕,彷彿在做夢一般,
普通人看到墳墓都會心存芥蒂,生怕靠太近沾染不好的東西,而她倒好把人家墳端了不說就連屍骨都不讓安生,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面不改色。
“你先走。”見她扛着鋤頭走到自己身邊,宋景昭皺了皺眉,頭也不回地對她說了一句後,走到墳邊擡腳撥動着黃土將她留下的腳印蓋住。
“現在什麼時辰了?”謝珍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問道。
宋景昭動作微頓,仔細地看了一眼天空,斟酌着回答道:“應當快子時了。”
“走吧,子時會有大雨,大雨會將這裏留下的痕跡沖刷掉的。”謝珍點點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宋景昭目光一緊,有些猶豫地看着她留下的腳印,沉默了一瞬後選擇了相信她。
二人剛出深山,天邊便傳來了的轟鳴雷聲,一道白光將天際撕裂,豆大的雨珠傾然而下,連成線條。
宋景昭目光中閃過一瞬錯愕,直到豆大的雨珠拍打在他臉上這纔回神,急忙將手中的傘撐開。
“走吧。”謝珍往宋景昭身邊湊了湊,半邊身子緊緊貼着他的胳膊,腳下速度加快了幾分。
第二天早晨,一抹驕陽破雲而出,驅散了天邊的黑暗。
謝珍被宋景昭起牀的動靜吵醒,她忙起牀穿戴整齊,將藏在枕頭下的手鐲帶在身上,與宋景昭一同出了房門。
“昨夜下了雨路滑,你一路多加小心!”聽見動靜的劉氏從廚房中走了出來,偷偷打量了一眼謝珍,將準備好的燒餅遞給了宋景昭。
“我跟他一起去。”謝珍搶宋景昭一步開口,“我們先回我孃家一趟,看看能不能借一點。”
劉氏一愣,急忙點頭,“好,那你二人路上小心。”
告別劉氏,二人離開家中,謝珍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宋景昭,出聲道:“昨晚的事暫時別跟你娘說,我們先去我孃家一趟不然一會把鐲子賣了,回家不好解釋錢的來路。”
“嗯。”宋景昭點點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宋家雖然也住在黑涼村,但距離村子還是有些距離的,二人走了差不多一炷香時間纔來到謝家。
“謝家嬸子,你姑娘回來咯!”
還未敲門,鄰居張嫂子就扯着嗓子朝謝家院子大喊。
廚房中的謝楊氏聽見聲音,急忙放下鍋鏟迎了出去,還沒看到謝珍本人就罵罵咧咧道:“你這死丫頭,我還以爲有了夫家忘了娘了,這點距離你都懶得回來看看老孃,真是懶死你了!”
謝珍有些尷尬。
原主也是真的沒良心,她老爹老孃含辛茹苦將她養大,備豐厚嫁妝送她出嫁給足了她體面,可她出嫁一年多也就回門那天回過一次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