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玫瑰西米露,“欠條怎麼寫的,問問他們便知。”
平板打字不方便,林淺掀開輕薄款的筆記本電腦,登錄微博,找到劉高管的帳號,發了條私信,告訴他:#你欠李興的錢,不一定非要回,律法條款規定……#
她轉述鹿菀所言,又問他:#你管李興借錢打欠條時,有沒有在欠條上寫明,所借款項用於賭博?#
劉高管大概在忙,好半天沒回應。
臨近中午,房車行駛到西里草原。
世上最美最純淨的草原,名不虛傳。
遙遠的地平線盡頭,頂峯堆積靄靄白雪的山巒連綿不絕。青綠色的萋萋芳草鉤織成一望無際的碧毯,一叢叢五顏六色,不知名的野草閒花珍奇鬥豔,引來蝶影翩翩。
流水潺潺的河流百轉千回,呈蜿蜒姿態盤旋在花草間。河邊修建着河岸線公路,方便遊客以駕車或騎車的方式一路前行。
“真漂亮!”林淺讚歎一句,脫掉鞋子,赤腳踏進草叢裏。
今天,她穿了件乳白色的飄袖連衣裙,裙襬長及小腿,布料輕薄飄逸。
輕風吹來,連衣裙的裙襬隨風飄揚。
她臨風而立,飄然若仙的身姿自然而然地融入自身所處的旖旎美景中,彷彿她也是草原上的一景。
“真漂亮!”又是一聲誇讚,來自顧硯辭,不誇風景,誇他心愛的小嬌妻。
他從房車上搬下半人高的三腳支架,固定好單反相機,鏡頭對準林淺,左按右按調整好參數,而後按下快門鍵,一張接一張地拍攝照片。
前行到公路邊,林淺穿上鞋子,仰頭凝望天空,靜看漫天白雲伸卷舒展。
身後傳來清脆鈴鐺聲,再然後,她聽到顧硯辭問她:“想不想腳踏單車,沿着湖岸線騎行?”
林淺側頭,她看見顧硯辭扶着一輛簇新的摺疊式山地自行車,站在公路邊。
走路太慢,開車太快,騎行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最適合欣賞風景。
林淺說了一聲想,顧硯辭立即跨上自行車,“上車,我載你。”
林淺右腿一擡,坐上單車後座,顧硯辭單手握住車把手,沿公路騎行。
這條道,大概是專爲騎行愛好者修建的騎行綠道,路上遍是起起伏伏的上下坡。
當自行車爬上高坡,順着下坡路飛速滑行時,涼風迎面撲來,帶來舒爽愜意感,驅散胸中積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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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行許久,顧硯辭停止前進。
倆人走向路邊的長椅,在椅子上落座。
餐車開到近處停下,顧硯辭略略整理下林淺被風吹亂的髮絲,看了看餐車說:“點餐吧,車載冰箱裏儲備了很多食材,想喫什麼有什麼。”
林淺信口說了幾個菜,而後掏出手機。
她登上微博,看到劉高管回覆她的私信:#我寫的欠條很簡單,只寫了姓名,身份證號,借款金額,借款利息,恰恰沒寫借款用途。#
他發了好幾張他新近拍攝的手寫欠條的照片,內容如他所言。
林淺正要打字,顧硯辭及時發聲:“問他有沒有別的證據,證明李興知道他借這些錢用於賭球。證據可以是聊天記錄,監控,或者是談話錄音。”
林淺打出顧硯辭所說,劉高管發來好幾段聊天記錄,#聊天記錄我有,李興時常奔波在外,我和他幾乎見不上面。我缺錢,都在微信上管他借。#
林淺點開圖片,查看聊天記錄。
每次,劉高管提借錢,甭管借多少,李興永遠是一口答應,毫不猶豫放款。
劉高管有說明,借錢是用以賭球。李興的表現,永遠是予以支持,還“好心好意”地傳授“相關經驗”。
很好!李興知道劉高管借錢用以賭博,符合“出借人事先知道借款人借款用於違法犯罪活動仍然提供借款的,借款合同無效。”之規定。
林淺又打出一行字,問道:#其他人呢?他們手裏有沒有類似證據。#
劉高管:#我問過他們,有些人手裏有,有些人手裏沒有,有證據的佔多數,沒證據的佔少數。#
林淺:#好極了!告訴他們,脫離苦海的機會近在眼前,只要他們敢與反戈一擊,便可以擺脫李興。#
劉高管:#事情沒那麼簡單,先不說《競業限制合同》束縛着我們,你說的“借款用於賭博則借款合同無效”那一條,很多網友都說過,李興已看到。他警告我們說,那個有着“常勝將軍”之稱的彭山律師,跟他交情匪淺。到時候他一出馬,跟他打官司,我們必輸無疑。#
“呵,”林淺自語:“應了我的話,官司是輸是贏,在於律師。”
顧硯辭接話,語調散淡,神態漫不經心,“彭山是厲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打官司的勝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放眼全國,幾乎無人辯得過他。”
“百分之九十九,幾乎。”林淺重複這兩個關鍵詞,饒有興致地問:“擊敗他的百分之一是誰?”
顧硯辭不答,反問她:“記得姜偉嗎?就那個‘律政必勝客’,上一次我母親控告你,硬是將他請出山。”
林淺回想往事,邊想邊說:“記得,鹿菀水平不低。她說,她完全不是姜偉的對手,由此可以看出,姜偉確實厲害。”
說着,她的腦子裏閃過一道電光,“你不會無緣無故提他,想來,擊敗彭山的百分之一,正是他。”
顧硯辭頷首,冷冽目光透過眼鏡的鏡片注視着手機屏幕,輕啓薄脣,簡單應出幾個字:“嗯,是他。”
“你打算請他出馬?”林淺說了一句,眼神凜了凜,“不對呀,李興肯定知道彭山辨不過姜偉,他爲何放棄姜偉請彭山?別說他智商不達標,他的智商一向在線。”
顧硯辭將右手插進褲袋,筆直長腿向前一伸,答道:“很簡單,前些年,姜偉爲情所傷,突然間歸隱田園,沒人請得動他,就我母親請得動。”
他簡單一說,林淺聽出信息量,“別人請不動,唯有老夫人請得動。我猜,老夫人和他的關係不一般。”
顧硯辭冷不丁曝出個驚天八卦,“是啊,他和我母親在幾十年前談過情說過愛,後來因七七八八的原因分開。此後數十年,他一直形單影隻。再後來,我父親離世。他妄想破鏡重圓,找上我母親求複合,結果以失敗而告終。”
“咳!”林淺拍拍胸口咳了幾下,“他年齡多大了?沒有七老八十,也將近六十吧。嘖嘖,六十歲還情啊愛啊,牛批牛批,屬實牛批。”
顧硯辭淡然一笑,轉眼凝視她,眸光柔情似水,眼底微光流轉,“六十歲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我到六十歲,照樣抱着你,張口說愛閉口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