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顏腦海裏閃過這個想法就驚悚地發現她居然又跑到了霍寒霆懷裏。
他是在懷裏安裝了磁鐵嗎？
顧晚顏閉了閉眼，緩緩地抽回手，想像半夜時那樣慢慢溜走，但剛剛動了一下，頭頂就傳來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顧晚顏還沒有糾結好自己到底要如何自證清白，就閃電般地縮回了手，立刻離他一米遠，腦袋縮在被子裏面。
“我不是故意的，我可能有夢遊的習慣……”
蒼天在上，千萬別讓霍寒霆覺得她是個偷偷揩他油的癡女纔行。
霍寒霆看着她，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那你夢遊的路途挺短。”
從牀的那邊到他懷裏。
不清楚這算不算諷刺，但顧晚顏知道自己算是洗不清了，生無可戀地縮在被子裏，打算當鴕鳥。
霍寒霆沒再逗她，掀開被子下牀時頓了一下。
把她撈進懷裏，只能抱着，他也不好受。
牀上一輕，人似乎已經走了。
顧晚顏從被子裏出來，臉頰不知是悶的還是怎麼樣，紅得連最豔麗的腮紅都比不上。
她看着牀的另一邊已經沒了人，目光露出幾分悵然若失。
什麼時候，她才能正大光明地抱他呢？
顧晚顏慢吞吞地從牀上坐起來，卻聽見手機忽然響了。
她一看是容英韶打過來的，表情立刻有了微微的變化。
“晚晚，我接下了戴維的那個原告的委託，你就等着我給你出一口惡氣，這回肯定能把他送進牢裏！”
上回讓顧芷歆鑽了個空子，逍遙法外。容英韶一直對此耿耿於懷，爲對好友心有愧疚。
這次的戴維不能再放過！
顧晚顏從牀上坐起，斟酌了一下語氣猶豫地問道：“容容，戴維的案子怎麼由你來負責了？”
“哦，是美光的負責人找上了我，問我願不願意來當原告律師，我就答應了。”
顧晚顏心下一沉，看來路景煥居然真的去找容容了。
上次他摔門而去，還以爲以他的性子再也不會來糾纏了，沒想到居然還會另闢蹊徑。
她猶豫着要不要提醒容英韶一聲，就聽電話那頭說道，
“我先不跟你說了，再覈查一下材料，下午到時候你記得來觀庭呀！”
通話結束，顧晚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裏，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頭疼。
但頭疼是一回事，下午顧晚顏還是準時出席了戴維的開庭審理。
她坐在觀衆席上靜靜地看着容英韶西裝革履擲地有聲地將戴維的罪狀追一條一條地羅列出來。
她準備充分，證據齊全，將對方律師辯得啞口無言，沒有任何意外地將戴維定罪，判處有期徒刑6年。
這一案件在社會上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因此今天到場的還有媒體，但是因爲法院和當事人的要求，只拍了幾張法庭照，剩下的都是錄音筆錄音。
隨着案件判定落下，人羣慢慢地向外走去，顧晚顏注意到有好幾個記者向她這邊看過來，似乎是想採訪她。
沒什麼興趣上報紙和新聞標題，顧晚顏低調地起身，準備先從側門出去等容英韶。
她一轉身，卻發現觀衆席最後一排坐着一個穿黑色衛衣的男生，帶着大兜帽，只能看見一截精緻的下巴和冷然薄脣。
顧晚顏看不見他的眼神，卻肯定他是看着法庭裏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男生頭微微偏了一絲，隨後低頭起身，混在人流中出去了。
顧晚顏眯了眯眼，從側門出了法庭。
走廊裏光線充足，玻璃窗外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一塊塊光影，無聲隨着空氣安靜地流淌。
顧晚顏站在這裏等容英韶，沒一會兒就看見她抱着一疊材料出來了，臉上還掛着燦爛的笑容，低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輕快聲。
“走，請你喫飯。”容英韶大手豪邁一揮，“今天算是我第一個談成功的案子，可以喝兩杯。”
顧晚顏笑着糾正她：“第一個成功的案子是顧芷歆的案子，她賠了錢的。”
容英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也看得上那點錢？”
“怎麼看不上。”顧晚顏撇了撇嘴，“霍寒霆有錢又不是我走錢。”
“一樣一樣。”容英韶勾住她的肩膀，“快走！火鍋還在等着我們！”
顧晚顏踉蹌了幾步，被迫跟着她前行，腦海裏忽然又浮現出在觀衆席末尾的那個身影以及昨天晚上霍寒霆說的話。
她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好友。
“容容，你知道美光是路景煥的公司吧？”
顧晚顏靠着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身體一僵。
“我知道啊，上次在那個高級會所不是已經知道了嘛！”
路景煥之前在顧晚顏在公司裏被顧芷歆和範從佳聯手逼迫的時候還出來幫過她，那時候容英韶還不認識他，一句“鑑婊專家”定下了不錯的印象，只是後來知道跟那個揩她油的死流氓是同一個人後，印象瞬間就惡化了。
顧晚顏乾咳一聲：“之前寒霆找了另一個律師推薦給路景煥，但他死活不要，說已經有了人選。”
這個人選是誰，容英韶還能站在這裏就已經不言而喻。
身旁的女生忽然停住了腳步，她神情平靜，眼神凝視着一處虛空：“晚晚，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只想好好地當律師而已，能走到今天我很珍惜。”
半晌後她嘆了口氣，語氣很輕，裹挾的情緒還來不及讓人捕捉便瞬間湮滅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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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沒有任何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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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顏張口無言，她早該想到的，容英韶一直都比她要清醒理智，成爲律師後，這個世界在她眼中更是黑白分明。
容英韶漸漸地一抹笑容，她聳了聳肩，拽着顧晚顏的手臂往前走：“好啦，我們先去喫飯吧，我都有點餓了。”
顧晚顏嘆了口氣，只好依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但沒走幾步，身旁的人就忽然停住了步伐，她疑惑地轉頭，卻發現她的目光正看着前方。
順着視線的方向，她看過去，發現前面出口的羅馬柱旁靠着一個身影。
黑色的衛衣，深藍色牛仔褲，他抱臂斜倚柱子旁，整個人都縮在陰影裏，露出的下巴白得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