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袋掉在韓小芸腳邊,她將其撿起,拿出內裏的紙張。
大致一看,韓小芸像被燙到似的丟下紙張,雙手抱着腦袋直搖頭,“不啊!這事我不幹啊!”
她抗拒,在林淺預料之中。
“不幹算了,我另找他人。”林淺側頭,眼神淡漠地盯着逐漸被雨水濡溼的A4紙,“我進去了,你喜歡待在這裏儘管待。反正路這麼寬,路上坐着一個你,不影響出行。”
她再度往回走,韓小芸坐在地上,氤氳黑眼圈的眼眸迸發出幾許蔑視,“你比我想象中更爲惡毒,話說你這麼惡毒,顧硯辭知道嗎?”
林淺不理她,加快腳步往回走。
她進門之際,韓小芸咬咬牙齒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幾步,“別走,咱們商量商量。”
她即將闖進大門,鏤花鐵門自動關合,將她隔絕在外。
韓小芸扶着鐵門欄杆坐下,透過欄杆間的縫隙,她看見門後寬闊筆直的主路,雕像環繞的歐式噴泉,造型精緻絕倫的住宅樓。
住宅樓後方,則是廣闊無垠的後花園,說是私家住宅,佔地面積堪比公園。
盯着近在咫尺,似觸手可及卻觸摸不到的景象,韓小芸心裏翻涌着五味雜陳的複雜情緒。
沒有林淺,這一切一切,都是她的……
林淺穿過入戶門廳走進餐廳,美味佳餚剛好端上桌。
都是她想喫的菜,每盤菜的分量寥寥可數,做成別緻造型擺在餐盤裏。飾以胡椒木、琉璃苣、千葉吊蘭、三色堇之類的花花草草做點綴。更有一碟碟乾冰夾雜其中,縈繞出白霧茫茫,恍若仙境的氛圍。
看見她,顧硯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再雙手拉出餐椅,態度畢恭畢敬:“公主,請入席。”
林淺坐下,顧硯辭立即抖開纖塵不染的白餐巾,搭在她腿上,然後擰開飲料瓶,在她面前的玻璃杯裏倒上滿滿一杯冰鎮椰汁。
林淺喝了一口椰汁,眼睛盯着雲遮霧繞的餐桌,“不過是頓家常便飯,搞出這麼重的儀式感,你不嫌麻煩?”
顧硯辭戴着高檔腕錶的右手,搭上林淺的左肩,“不麻煩,生活需要儀式感。”
林淺捏起餐巾的邊角,隨意把玩,眼神沉了沉,“平時,也沒見你刻意營造儀式感,今日勞心費力,倒像是怕我鬧脾氣,變成法兒討好我。”
顧硯辭拉出餐椅,坐下說:“我確有此意,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生我氣。”
林淺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漸漸瀰漫開,腔調鶯聲燕語:“我沒生氣。”
她的話真假半摻,顧硯辭揹着她,和前任來來往往,她自是氣惱。
氣惱歸氣惱,理性提醒她,現如今正值關鍵時刻,跟顧硯辭鬧翻,於她有害無益。
她無理取鬧,或是大吵大鬧,韓小芸化身解語花,來一番溫言細語,正正好趁虛而入。
她更不會像以前那樣一走了之,通過剛剛那番接觸,她已知道,韓小芸恨她入骨。
她離開顧硯辭,脫離他的庇護,倒方便她暗地裏下毒手害她。
別人是爲母則剛,韓小芸她是爲姐則剛,爲了她弟,什麼事她都做得出。
耳畔邊迴旋起韓小芸吶喊“你死了多好啊”的尖叫聲,林淺像墜入冰窟般渾身發冷,裹在套裙裏的身子輕輕顫抖,手臂上滋生出顆粒狀小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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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瑟瑟發抖,顧硯辭一頭霧水,“你冷嗎?不對呀,屋裏溫度適宜,不熱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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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忽地抓住他,感嘆說:“我慶幸我沒和你離婚,如果我倆離了,你和韓小芸舊情復燃,我又在不經意間見到她弟,耍手段報復他。護弟心切的韓小芸得知,藉助你的力量報復我,我大概會……不得好死。”
說到這,她倒吸一口涼氣,“依你秉性,大概是她說什麼你信什麼。她撒謊,謊言荒誕不經,你也相信。”
顧硯辭也是臉皮厚,林淺前面的話他聽進心裏,後面的話,他選擇性忽略。
沒臉沒皮的狗男人,在俊帥眉眼間盪開肆笑,眸光熠熠生輝,“到底知道我的重要性,看來,我的擔心全是多餘。你怕那個瘋婆子,怕到只想躲到我的翅膀下,叫我庇護你。”
他拉住林淺,往懷裏一帶,推了推金絲邊框眼鏡,清透眸光在鏡片後方一閃一爍閃現出算計,“不能白白保護你,交點保護費。”
說着,他握住領結往下扯了扯,解開領口處鈕釦,露出脖頸上一滾一動的性感喉結,眉梢向上一挑,暗示林淺:表示表示。
“不懂!”林淺裝糊塗,手指抵住他的喉結用力一按,“聽說,男人的喉結不能隨便按,亂按有生命危險。”
如她所說,手指按下,顧硯辭臉色發白,險些背過氣。
待他緩過勁,語帶惱怒說:“知道不能按你還按,怎麼的,想把我送走了繼承遺產?”
林淺沒心沒肺地笑了笑,說話肆無忌憚,“避免她爲你所用有兩種方式,一是抓牢你,二是弄死你。我抓你不一定抓得牢,索性弄死你,以絕後患。”
顧硯辭:“……”
下午四時,雨後初晴。
地面上的雨水經陽光照射,短時間內蒸發乾淨。唯有大大小小的水窪裏積存着少許殘水,在陽光下粼粼生輝。
鏤花鐵門自動開啓,懸掛着連號車牌的邁巴赫緩緩駛出,後邊,跟着好幾輛私家車。
依舊跪坐在門前的韓小芸,看見邁巴赫,忙不迭衝到道路中央,張開雙臂攔車,“顧硯辭,求你了,救救我弟。我不求你愛我或是補償我,就一個救救他的要求,求你看在咱倆昔日的情分上,答應我。”
開車的司機趕緊停車,顧硯辭冷眼一掃,搖下車窗,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嗓音無情無緒:“救他?聽好了,我只想傷害他!”
韓小芸如遭雷擊,半乾半溼衣服包裹的身軀晃了晃,牙齒一咬喊:“你知道嗎?你妻子不是你想象之中的善良人,她是個毒婦。你下來,我慢慢告訴你。”
顧硯辭不看她,眼睛盯着前方:“挑撥離間沒用,她品行如何,我遠比你清楚。”
不等韓小芸再說,他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問出幾個字:“真打算一直待在這?”
韓小芸甩了甩頭髮,“對,你不答應我,我不走。”
“行,你待着。”顧硯辭手指搭上按鍵,升起貼着深黑色車膜的車窗,吩咐司機:“別管她,開車。”
邁巴赫一踩油門離去,韓小芸坐在原地,自言自語地念叨:“等你回來,你會發現,我還在這裏。”
推着掃地機,打掃門前道路的傭人,聽見她的話,好心好意地提醒她,“他們出門,是去外地遊山玩水,興許要遊玩個兩三個月,你確定你要在這裏待上兩三個月?”
韓小芸傻眼,兩三個月,她不可能在這裏待上兩三個月。
一來,她沒耐心。二來,她的身體喫不消。三來,她的弟弟等不及。
想起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尚在鬼門關轉悠的寶貝弟弟,韓小芸從衣袋裏摸出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個號碼,撥出:“求顧硯辭沒用,我求你,救救我弟好不好,你肯救他,叫我做什麼我都樂意。”
那邊傳來火冒三丈的男聲:“救個屁!我恨不得掐死你,一副最好的牌,硬生生被你打成爛牌。班裏的學員,數你最傻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