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幾盞茶,衆人就各自先回屋裏休息了。
江宜夕讓人去跟趙昕鈺傳話,不一會兒,趙昕鈺就來了。
“今日魏管事與我說,之前有人來打聽過我們家良田,看來這人徵用了不少人的田地,此事鬧得這麼大,朝廷爲什麼一無所知?”江宜夕不信趙聿準會如此後知後覺。
趙昕鈺露出心虛的表情,“這件事與我有關。”
“嗯?”江宜夕疑惑地看他。
“因爲之前南邊糧食缺收,國庫的糧草不太夠,我就下令徵收糧食,但不是五十兩一畝地,而是照着市價賠償給百姓,沒想到被人鑽了空子。”趙昕鈺一開始還沒聯想到跟他的決策有關係,等大理寺的關征提醒,他才知道的。
江宜夕無語地看他一眼,這空子也太大了,還能讓人鑽成這樣。
趙昕鈺抱頭蹲在江宜夕面前,“這件事交給我交給大臣去做,因爲後面糧庫充盈了,我以爲這件事就結束了,沒想到還有人會繼續用這個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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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當初去收農戶糧食的時候,有按照市價賠償給他們?”江宜夕狐疑地問。
“從國庫撥出去的銀子是一分不少的啊。”趙昕鈺叫道。
江宜夕沉了口氣看他,“你能確定嗎?”
趙昕鈺怔愣了一下,他惱怒地道,“若是有人敢這麼糊弄朝廷,那就是罪該萬死。”
“這件事,你還是要仔細查清楚。”江宜夕說。
“我一定查!”
“你交給朝中哪位大人去辦的?”江宜夕隨口一問。
趙昕鈺面無表情地說,“雲良德。”
“……你的舅舅?”江宜夕詫異,雲家不是從來不插手朝堂的事,全都是擔着個閒職,就連平日在各家走動都是很少的。
“那時我剛監國,還不太熟悉,舅舅偶爾會提點我一下。”趙昕鈺低聲說。
看來良田的事,她真不好插手了。
“那你好好查清楚吧,別到時候影響雲大人的清譽。”江宜夕說。
趙昕鈺含糊地點頭,“我先回去了。”
江宜夕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有些頭疼了。
翌日,所有的姑娘們都換上騎馬裝,襯得一個個身段婀娜,容貌嬌豔,江宜夕這麼看過去,都覺得神清氣爽,真是養眼養神。
她要是男人,她都想左擁右抱了。
她們蹴鞠正玩得開心,就看到趙昕鈺的貼身太監路光神色慌張地跑來,“郡主,您快救救我們家王爺。”
“怎麼了?”江宜夕忙問。
“小王爺去農戶家打聽事情,不知怎麼回事,那些農戶現在把小王爺給抓了,現在還不肯放人。”路光說。
江宜夕的臉色微微一變,“你稍等,我拾掇一下。”
她沒驚動其他人,交代韶音穩住大家,她就回去換了一身衣裳,跟着路光去找趙昕鈺。
趙昕鈺今日只帶着兩個隨從就去附近的村子裏,剛打聽良田的事,就被農戶逮着破口大罵,後來整個村的農戶都出來了,圍着他不肯放行。
路光還是抓住機會逃出來的,可是小王爺讓他不要聲張,只讓她趕緊來找江宜夕。
江宜夕把之槐也叫過來,“你去找幾個孔武有力的壯漢跟着來。”
她帶着辛珉和谷冬還有魏管事就去找趙昕鈺了。
那個村子離這裏不遠,騎馬也就兩刻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村口。
遠遠就能感受到農戶的激憤,怒罵的聲音都從村尾傳到村口了。
“大家,你們冷靜一點,我不是來買你們的地,我是來幫你們的。”趙昕鈺的聲音傳來。
可惜在人潮洶涌的怒罵聲中,顯得有點無助。
“放屁,王員外那麼好的大善人,你們這些當官的,說搶就把人家幾百畝的地給搶了,還放火燒了他們一家,你說來幫我們?你是不是要燒死我們全村的人。”
“就是,官官相護,官府現在還不給王員外一個交代。”
“我們現在就剩下一百畝的地,這是我們全村的命,你們要幹什麼!”
“老天啊,你睜睜眼,看一看這些惡霸……”
江宜夕聽到農戶們一個個呼天搶地的悲呼,忍不住皺了眉,“辛珉,你去打聽,那王員外是什麼人,是不是真的被燒死了?”
“我不知道……王員外的事我也是剛聽說的。”趙昕鈺滿頭大汗,他的臉色有些發白,良田被霸佔這件事,似乎遠比他還要惡劣。
到底是誰?竟敢這麼做!
“打死他!我們不能再懦弱,一定要保護我們的良田。”
“住手!”江宜夕上前呵斥,“他是貴人,你們若是傷了他,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江宜夕的聲音太小了,那些農戶根本聽不到。
她看到旁邊有火堆,走過去拿起一個火把,“再不住手,我就燒了你們的莊稼。”
現在正是秋收,一把火下去,他們整年的收成都沒有了。
終於,那些農戶都停了下來,沒有再去扒拉趙昕鈺的衣服,也沒有圍着他不放了。
他們憤怒地看向江宜夕,見她衣着鮮麗,猜想是身份尊貴的人,但只是個女子,他們心中並不害怕。
有農戶認出魏管事,“那……那是江首輔家的管事,他們真的是城裏的貴人。”
趙昕鈺現在一身狼狽,可他已經顧不上形象了,他走上前兩步,年輕的臉龐認真誠懇,“你們剛纔說王員外被殺死,是不是真的?還有收你們良田的人,是怎麼說的?”
“我們以前是王員外家的佃農,王員外就住在幾十裏外的小鎮,他是個大善人,就因爲不肯賤賣田地,才被燒死的,一家二十八口,全都死了。”
說着,那些農戶都紅了眼眶。
天子腳下,竟出現這樣的事!
趙昕鈺知道這是他的疏忽,此時心裏已經難受得不行。
“朝廷要徵收良田,也不給我們個契約,把銀子扔下就要霸佔我們的地方,這是什麼王法啊。”
“確實沒有王法。”趙昕鈺喃喃地說,“那些人長什麼樣子,知道他們叫什麼嗎?”
“我們聽到其他人喊帶頭的是胡管事……”
趙昕鈺深吸一口氣,“路光,把紙筆拿出來,把他們說的全都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