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及笄的事落幕之後,因着要籌備接下來過禮定親的事兒,蘇府後宅變得繁忙起來,只有蘇成倒是一如既往的空閒,每日除開上朝回到府裏就是在聽雨院裏陪着木婉清。
只可惜在蘇子衿及笄後的第三日蘇成的空閒就徹徹底底的被斬斷了。
起因是因爲二夫人萬氏和三夫人張氏爲了一匹布大吵了起來,彼此之間爲了這匹布是互不相讓,最終是把二老爺和三老爺都招了來,不知是誰率先說出了分家的話,當即就找上了蘇成要分家。蘇成自是不願意將他好不容易掙來的財產分出去,可好勸歹勸可兩邊就是不鬆口,就連到最後蘇成發了火將兩邊人都趕了回去也無濟於事,兩房的人就好像是針尖對麥芒,一見面就大鬧,吵着分家,幾日
裏整個蘇府縈繞的都是兩房的爭吵聲,只有遠離正院的清絮院清淨些。站在清絮院太夫人臥房裏的炭爐旁,蘇子衿將烤好了的橘子剝開放在碟子裏轉身走到靠在軟榻上的太夫人身邊,將碟子放在矮桌上,繞到太夫人身後,一邊伸出手爲太夫人揉按太陽穴,一邊輕聲道:“太祖
母,烤橘子剝好了,您喫一點吧,能清熱祛溼,對風寒有治療的功效的。”太夫人睜開半闔着的眼,疲倦的看着碟子裏的那熱氣騰騰的橘子,用筷子夾了一片,喂入嘴裏,喫下去後似舒適了幾分,伸手輕輕拍了拍蘇子衿的手背,嘆着氣道:“你這丫頭,平日裏請了安就跑,若不是
我病了,只怕都難留住你幾分。”
“太祖母盡是給子衿套罪名,明明好幾次子衿要來您都不讓。”蘇子衿委屈的嘟着嘴反駁,似孩子跟長輩撒嬌一般。聽着蘇子衿着孩子般的聲音,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跟前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你這丫頭,都是定了親事的人了,怎麼還跟我不依不饒的,日後出了這蘇府,可不能這樣
了。”
一聽老夫人這話,蘇子衿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看着老夫人那慈眉善目仿若什麼都沒發生,卻又什麼都好似知曉了一般的模樣,抿了抿脣,有幾分忐忑的問:“太祖母您都知曉了”“你這丫頭都沒有刻意隱瞞我的意思,我想不知曉也難。”太夫人嘆了一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轉過身,夾起一塊熱橘子喂入嘴裏,嚼了嚼,吃出了甜味來才穩住心裏的苦道:“我也知曉,你是故意讓我
發現的,就是爲了給我這老太婆一個心理準備,怕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其實不必,老太婆雖然年老,可也看過太多沉浮了,能受得了。”
“太祖母,我”蘇子衿欲想要跟太夫人解釋,可未等她將後話說出來,太夫人就微笑着擺了擺手道:“不必說,我都知曉,這怪不得你,這府裏的祖母不像祖母,父親不像父親,丈夫不像丈夫,若是我年輕也不願意在這兒
多待一分了。你這般做是對的,對你,對你母親,對乾兒都是好的,只是這日後出了門要小心些,你父親是個心眼小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聽着太夫人這話,蘇子衿不免心頭一酸,握着太夫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太祖母不必擔憂,子衿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會讓孃親和二弟受一點委屈的。”“那就好,你孃親苦了十多年了,莫讓她在喫苦了,你是個聰慧
的,我也放心。”太夫人看着蘇子衿,到底掩蓋不住眼底的不捨,忍不住伸出手,輕柔的撫摸她的側臉,囑咐道:“不過你也要多爲自己考慮,
那君公子我看着對你也是有心的人,以後成婚了性子別那麼硬,相敬如賓纔好,知曉嗎”
“太祖母放心,子衿知曉。”蘇子衿伸出手覆蓋住太夫人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活怕她會抽離出去,抿了抿脣後,下定決心道:“太祖母,其實我今日來不僅僅是看您,還是想來問問您,可願意和我一道走。”蘇子衿的話音還未落地,太夫人就還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用大拇指擦了擦蘇子衿眼角的一絲水霧,慈笑道:“你這傻孩子,我若是跟着你走了,這又如何說不過去,你祖母再重利也是我的媳婦,你父親再不
好也是我的孫兒,這蘇府更是我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離不得。其實你明知曉問了是這般結果,卻還問,真是傻。”
太夫人的話完完全全揭露了蘇子衿的想法,來之前她就知曉她問了這話之後太夫人絕對不會同意和她走的,但到底還是懷着一絲希望,或許也就是太夫人口中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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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母明知道我傻,那爲何不依着我。”蘇子衿紅着眼眶拉着太夫人的手撒嬌耍賴。“依不得,依不得。”太夫人不捨的搖了搖頭,將手從蘇子衿的手裏抽離出來。“我也知曉你重情義,放不下我,可帶着我於你不利,我也不願,你若是想我了,便就來瞧瞧就是了。好了,你我心裏都清楚,
就莫說了,時辰不早了,很多事等着你忙呢,且去吧。”
說完,也不等蘇子衿回答,太夫人就再度靠在那軟枕之上將眼眸闔閉上,似睡着了一般。
蘇子衿知曉太夫人這是不願再和她多說下去了,變相的趕她離去,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好,她自也不能不領情,只能福身行了一禮道:“那太祖母且歇着,子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看太祖母。”
說罷,等了一會,見太夫人似完全睡着了一般,蘇子衿也就不再多等了,轉過身輕手輕腳的走出門去。
等蘇子衿完完全全走出了院子,太夫人也緩緩睜開眼來,看着放在花臺上的那珠魏紫無聲的嘆了口氣,再度合上眼,睡了過去。
從清絮院回到竹苑已經是黃昏了,走進房內,還不等蘇子衿多走一步,耳室裏的夏荷就撩開帷幔快步走了上來,將一個剛剛取下來的小竹信筒交給蘇子衿道:“小姐,太子那邊送來的。”
一聽太子送來的,蘇子衿當即心就提了起來,活怕出事,趕緊將信筒裏的紙條抽出來,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無要事,明日相邀沉香小築。看到無要事三字,蘇子衿的心就定了下來,隨手將紙條扔進炭爐內,就準備往浴室去,夏荷連忙一邊跟着一邊急道:“對了,小姐,還有木姨娘那邊,今日木姨娘身邊的婆子來傳話,問那事小姐要她如何做
。”
“回話給木姨娘,說她是個聰明人,該怎麼做最好不必我說她也知曉,一切按她想的做就行,我只要結果。”說這蘇子衿撩開帷幕就走進了浴室。“是,奴婢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