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夕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神差鬼使地來見趙聿準了。
明明是不願意見他的,可想到萬一是他的身體出了什麼事呢,
還是忍不住來了。
八角亭周圍的宮人都被打發了,只有高半山在守着入口。
他笑眯眯地迎上來,“郡主,陛下在裏面等着。”
江宜夕已經有點想往回走了,被高半山擋住退路,她只好硬着頭皮走進去。
八角亭中,身着玄色錦袍的男人如列松如翠,矜貴出塵,彷彿是天生王者讓人望而不及。
“小窈。”看到他,冷峻的臉龐像是冰雪融化,眼中透出幾分溫情的笑意。
“見過皇上。”江宜夕垂首行禮,“你找臣女有事嗎?”
趙聿準心頭愉悅,嘴角都是止不住的笑,還以爲她是不肯來的,既然她願意來見他,證明她心裏已經不那麼恨她了。
“今天太后設宴,是爲了昕兒吧?”趙聿準低聲問。
江宜夕微微挑眉,“是啊,太后娘娘沒跟你說嗎?”
趙聿準苦笑,“太后是跟朕說了,不過她也沒說得太仔細,怕朕誤會。”
誤會什麼啊?江宜夕微怔,仔細一想就明白了,是怕趙聿準誤會宴會是爲了他設吧,以爲太后又要給他選秀了吧。
看來他們母子之間的芥蒂還沒完全釋懷。
“那皇上找我是爲了什麼事?”江宜夕問。
“朕之前跟你說過對昕兒的期許,所以他在挑選王妃方面,朕想請你掌眼,除了容貌性情,家世也重要。”趙聿準說。
江宜夕怔了怔,他是真的想要將大鄴交給趙昕鈺啊。
他那麼艱辛纔得到的江山,居然說給就給嗎?
“今日有看到合適的人選嗎?”趙聿準問。
“就算太后和你都看中了,也得小王爺自己喜歡纔行。”江宜夕低聲說,此刻她的心卻是有些亂的。
趙聿準點頭,“你說的是,若是與不喜歡的人生活,那每一日都是煎熬。”
江宜夕說,“皇上只是要吩咐我這件事,那我記在心裏了,宴席要開始,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趙聿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身邊拉了過來,低頭看着她的側臉,“錦國的事,我會差人去找江大人細談,李瞻若是要求助大鄴,大鄴不會袖手旁觀。”
“真的?”江宜夕猛地擡頭。
趙聿準望着她透徹乾淨的眼睛,眼中浮起柔和的笑,“那是自然,朕怎麼能讓岳丈爲難。”
江宜夕瞪他,“誰是你的岳丈,那根本不作數!”
“朕的清白,不是說不作數就能不作數的。”趙聿準說。
“……”江宜夕咬牙切齒,“你要不要臉?”
趙聿準悶聲笑出來,“彆氣,朕逗你的。”
江宜夕甩開他的手,“我回去了。”
看着她氣呼呼離開的背影,趙聿準嘴角的笑容就沒有落下去。
高半山見着主子終於心情好了,他也覺得天空真是明媚燦爛,這麼好的天氣,就該談一點小情小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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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夕去而復返,宴席上有幾個人已經注意到了,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
“姜蘿真厲害,看着嬌小柔弱的,沒想到木射玩得這麼好。”最終木射是姜蘿贏了,陸鈿將彩頭給了她,“等過幾日我們去玩蹴鞠。”
“安寧郡主和我們一起去。”姜蘿看向江宜夕。
“好啊。”江宜夕笑着應下來。
……
……
錦國。
趙九辭在知道江宜夕離開的時候,他就沒有再跟李瞻提出聯姻,一直以來,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唯有兩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是兵器庫突然消失,他知道此事肯定跟江宜夕有關,如果要跟大鄴開戰,必須要讓她將兵器庫的兵器還給他,二是他對江宜夕並不真正瞭解,他高估自己,也錯估她的爲人了。
慫恿欺騙她去花鳥島得到藏寶地,那時他自信以爲只要後面求得她的原諒就可以了。
他把她當做普通女子看待,但江宜夕從來就不是普通女子。
一錯便是永遠都無法挽回了。
“王爺,我們該回去了。”陳言允欲言又止地看着趙九辭。
這些年來,王爺從來沒有在復國的路上有任何偏差,可他如今爲了那個杜呦呦,已經做了許多不可理喻的事。
再這樣下去是瞞不住的,太后和大司命知道的話,絕對會很生氣。
“我去一趟江家,明日啓程回西羌。”趙九辭低聲地吩咐,“你親自去將齊褚寒救出來,交給北狄公主,告訴她,她要的人還給她了,她答應的事也該回去履行。”
陳言允聽到這話,終於放心下來,知道趙九辭終於要做正事了。
至於他爲什麼去江家,陳言允可以猜到大概,但他覺得,王爺估計會失望回來。
趙九辭知道來江家可能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但他還是來了。
江禮親自來見他的。
“江大人,我想求娶令千金。”趙九辭真誠認真地看着江禮,自從他對李瞻施壓要聯姻,他都沒有來見江禮。
“王爺,你知道我這人並沒有多遠大志向,爲盼兒女安好,若是呦呦想要嫁給你,不必王爺在背後用這麼多辦法,她都要奔赴你而去。”江禮沒有責怪趙九辭,他明白趙九辭求而不得心情。
趙九辭聞言垂眸,“江大人對殷樓就那麼瞭解嗎?”
江禮說,“呦呦喜歡,那就隨她,日後覺得日子過不下去,那就和離。”
還真灑脫!趙九辭苦笑。
“如果殷樓就是趙聿準呢?”趙九辭問,他一直懷疑殷樓的身份,和他交手的時候,更是覺得熟悉,但他沒往趙聿準身上懷疑。
直到江宜夕帶着殷樓回京都城,他纔想起爲什麼會覺得殷樓的武功招數熟悉。
他跟趙聿準也交過手。
江禮的臉色微沉,“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我女兒的命。”
如果殷樓真是趙聿準,他就提着三米大刀去京都城!
小王八蛋,連他都騙了!
“王爺,這天下太平難得,百姓對於誰人的天下並不感興趣,誰能夠帶給他們安定的生活,誰就是好皇帝。”江禮面色沉重地勸說。
趙九辭低聲說,“江大人不是我,無法明白我們族人百年來的期盼。”
他們就是靠着這個期盼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