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解釋道:“幾位將軍是想跟您商議攻打察漢城一事,屬下去算過糧草,大概還能撐個幾日。”
“若是再與察漢城僵持着,怕是京城那些言臣,又該趁機參您一本了。”
戰夜燼冷哼道:“就算本王戰功赫赫,那羣人可曾放過本王?”
“他們願意罵就罵,若連皇帝舅舅都能聽信他們的讒言,本王自然無話可說!”
冷鋒忙拱手道:“戰王息怒。如今正值宮變後不久,皇帝似乎對掌握兵權的人隱約有所忌憚,屬下覺得,還是得小心行事,免得惹人猜疑。”
“此外,屬下還有一件事要講。”
戰夜燼逐漸不耐煩,“什麼事不能待會再說?”
“是……關於永安公主的。”冷鋒小心翼翼觀察着戰王的表情,見他身形一頓,冷鋒才繼續說道:“屬下派去的人潛入了突厥大軍中……”
聞言,戰夜燼腳步停了下來,“發現了什麼。”
他語氣十分平淡,但只有自己心裏清楚,他的心跳聲幾乎已經快從喉間溢出。
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冷鋒接下來的話究竟會是怎麼樣的。
好在冷鋒沒遲疑多久,立刻回答道:“潛入進去的人只在營帳外偷偷看到過一眼,永安公主似乎一直戴着面具,單從露出的下半張臉來看,和王妃長得不太像。”
“而且,他們還聽見永安公主和旁人都是用突厥語在交談,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正如那位永越公主所說,永安公主只是與王妃有幾面之緣。”
冷鋒迅速說完後,生怕觸及戰王的傷心事,便退到一邊,等待戰王的吩咐。
戰夜燼的心跳聲逐漸歸於平靜,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彷彿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沒有表現出異常的情緒。
只是回營帳的路上,他一直保持沉默,身形也顯得落寞許多。
等回到主營帳時,徵西將軍和揚武將軍已經站在帳子內等候多時。
兩人一看見戰王便低聲勸道:“戰王,我們如今在此處盤踞三五日之久,察漢城也不是什麼易守難攻之地,若是戰王當真好奇那個永安公主是不是王妃,不如直接攻下察漢城,將那永安公主抓來一探究竟!”
戰夜燼坐到主位上,沉聲道:“宛宛與永安公主無關,不必揪着永安公主不放。”
“既然本王已經查明瞭真相,明日便攻下察漢城。”
兩位將軍皆是虎軀一震,沒想到戰王這麼快就接受了現實,決定攻打察漢城,他們都做好準備再多勸說幾句了。
不過既然戰王已經做好了決定,兩位將軍自然也沒有他言,皆是應了一聲,便離開營帳出去準備明日攻城的事宜。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戰夜燼向後靠在座椅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仔細回想着方纔冷鋒的話。
常戴面具,下半張臉不像溫宛卿。
無論永安公主是不是宛宛,都已經成功引起了戰夜燼的注意。
他緩緩合上雙眼,思忖之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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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沒有攻打察漢城,也不過是想着萬一溫宛卿還在城內,又或者她當真成了突厥人,戰夜燼這樣的行徑會不會將兩人變成對立面。
可現在若是再遲遲不動手,怕是當真會將永安公主推到風尖浪口上。
哪怕現在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位永安公主正是戰夜燼要找的溫宛卿,他也不敢冒這種險。
就像兩位將軍所說,不如干脆將永安公主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想到這裏,戰夜燼總算覺得心安了不少。
第二日天還未亮之時,戰夜燼已經點好了兵,親自率領大軍壓向察漢城。
這一次,他沒給察漢城太多的喘息時間,按照昨晚約定的作戰計劃,一隊人馬衝破城門,另一隊人馬踩高梯登上城牆。
察漢城內,哨兵點燃了烽煙,喚醒了沉睡中的居民。
阿布都拉也胡亂穿好衣服,低聲問道:“你說什麼?!戰王親自領兵?!”
哨兵聲音發顫,“已經在攻打城門,撒昆將軍已經在率領人馬和大梁大軍打了起來。”
“只是援軍人數還是不如大梁,再這樣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阿布都拉強裝鎮定,冷靜吩咐道:“先將婦孺全部送到地下通道處,讓其他人先將糧食等必需品搬進去。”
“還有,告訴援軍,一定要保護好兩位公主的安危!”
他鎮定地叮囑着,同時加入了搬運人羣中,不時讓人探聽外面的情況。
察漢城門外。
蒼茫的曠野中,大梁的士兵如同黑壓壓的潮水一般朝城門涌來。箭矢呼嘯在兩軍之間,不時便見一些人從馬上掉落。
伴隨着衝鋒陷陣的聲音,雙方刀劍相向,一時間慘叫聲四起,血肉橫飛,無數根箭羽刺破士兵們身上的盔甲。
見突厥人隱隱有後退的意味,中原大軍喊殺聲震耳欲聾,馬蹄捲起滿地的塵土,朝察漢城衝來。
撒昆將軍滿身血污,無所畏懼的從腿上抽出一根箭羽,一邊護着所剩無盡的士兵後退,一邊用不太熟練的中原話喊道:“無恥之輩!”
“分明是你們無故扣留扎那在先,現在反而倒打一耙,成了我們的錯!”
徵西將軍揚了揚下巴,抹去臉上的血漬,大笑道:“我說,手下敗將也敢叫囂?”
“不若早點打開城門,也少些傷亡纔好!”
喊話間,永越率軍從察漢城中出來,掩護着突厥士兵進入察漢城後,她親自帶人堵在城門口。
而溫宛卿,也趁着衆人不注意,登上了城牆,披着外衣看着外面的情況。
出神時,一支箭羽從她耳畔閃過。
她微眯着眼,側身躲開了之後的箭矢,隱藏在城牆後,終於看見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溫宛卿做夢也想不到,再一次見面,竟然會是這樣的狀況。
她強忍住眼眶裏的淚水,脣線抻平,定定地看着那個英明神武的戰夜燼。
即使是在萬軍之中,也依然昂然佇立的戰王。
似乎有所預感,戰夜燼抽刀的動作一頓,情不自禁擡頭望着城牆上的人。
戴着面具的突厥女人。
他身體一僵,還沒等他細細觀察,就瞧見那人已經消失在城牆中,不知去向。
一時間,戰夜燼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人抽走了一樣,空缺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