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她不信呼延進對白露的一腔癡情。
胡人的愛意來得直接又熱烈,這些日子以來,呼延進一直在抓緊每個時機表白。
沒有機會,他自己也能創造機會出來。
如果說剛開始還只是一見鍾情的話,到了現在,他對白露已是情根深種。
但是,秦瑤光仍然認爲,太輕易得到的,就不會太珍惜。
“還有呢?”
秦瑤光神色嚴肅地看着呼延進問:“你的家資,本宮大概知道了,還有呢?”
男人的財富,只能代表他的實力。
要是婚後待妻子不好,如果到最後和離,女人也帶不走他的財產。
“還有什麼?”
呼延進一臉懵,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眼裏全是疑惑不解。
燕長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出言提醒:“你不是說過,娶了白露後就守着她好好過日子,不會起別的心思?”
呼延進這才猛地一拍腦門:“那還用說?!除了白露姑娘,我呼延進絕不多看旁的女人一眼!”
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麼要求。
他一直就是這麼想的。
呼延進原本的官職是從五品昭武校尉。燕長青回京後,論功行賞之下,他的從五品去掉了“從”字,成爲朝廷正式的五品官員。
不怪秦瑤光多心,在京城五品官雖然不大,有姬妾之人卻不少。
比如萬鴻就是太府寺的五品官員,不僅有妻有妾,還時常藉口應酬而流連青樓。
略作沉吟,秦瑤光道:“空口無憑,你起個誓。”
“好!”
呼延進舉起右手,豪氣干雲道:“本人呼延進在此起誓,對待白露姑娘一心一意,家中所有錢財都歸她花用,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
“若違此誓,天打五雷轟,亂箭射死、亂刀砍死,死無葬身之地!”
他是武將,立下這等誓言,足可表明他的決心。
呼延進的聲音擲地有聲,在花廳裏嗡嗡迴響,幾息後才徹底消散。
花廳裏的空氣,徹底安靜下來。
秦瑤光大感欣慰。
她的脣角微微揚起,嗓音裏帶上絲絲笑意,曼聲問:“你可聽見了?”
呼延進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
燕長青眼底光芒閃動,立刻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呼延進正想開口,燕長青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他頓時會意,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難道?
他立刻閉口不言,卻止不住地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起四周來。
放置於花架上的水仙,靜靜吐露着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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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氤氳間,一抹倩影,從秦瑤光身後的落地金漆屏風一側,悄然出現。
“白露!”
呼延進激動得大踏步上前,搓着手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白露卻不理會於他,走到秦瑤光跟前深深斂禮:“主子,奴婢都聽見了。”
事關她後半輩子的幸福,秦瑤光早已讓人把她從逐風院裏喚來,宋廣鴻離開後就讓她進來,躲在屏風後。
讓白露親耳來聽呼延進的提親,自行判斷。
兩人約定好,假如她願意,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秦瑤光特意叮囑了一句:“一切都遵循你自己的意願,不用顧忌他的身份。”
她擔心,白露會因爲呼延進是燕長青的下屬,而委屈了自己。
白露現身,秦瑤光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呼延將軍的提親,你可願意?”
“回主子的話,奴婢願意。”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些日子以來,呼延進熱烈得有些笨拙的追求,又豈不會在白露心裏留下痕跡?
她只是猶豫。
如果她跟穀雨一樣,根本不知道父母在何方,她不會躊躇不前。
今日,呼延進誠意滿滿的提親,打動了她。
尤其是他的誓言。
白露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態,交疊在腹部的雙手卻輕輕顫抖着,泄露了她此刻的緊張和激動。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男子爲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聽清白露的回答,呼延進欣喜若狂。
若不是顧慮着在長公主面前,他只想衝上去,將她抱起來按草原上的規矩來慶祝。
好在他不再是那個什麼規矩都不懂的胡人。
知道此時此刻,再怎麼高興都要忍住,把人娶到手再怎麼慶祝都不遲。
他福至心靈,“砰!”的一聲雙膝下跪,給秦瑤光行了個跪拜大禮:“末將謝殿下成全!”
呼延進人高馬大,跪下又用力力道,聲音巨響。
連秦瑤光都替他覺得膝蓋痛。
他麻溜地從懷裏掏出厚厚一摞疊好的禮單,膝行着到了秦瑤光的跟前,用雙手高高呈上。
“殿下!這是末將準備的聘禮,請您過目!”
秦瑤光失笑。
剛剛纔提親成功,這就下聘了?
這一位,還真是吉吉國王。
呼延進這句話,直接讓白露一張俏臉紅到了脖子根,嗔了他一眼道:“胡說什麼!”
“我……我沒胡說。”
對上白露,呼延進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大將軍說了,正月不能提親,也不能定親,還不能成親……”
他委實不明白,爲什麼在中原成個親還這麼多規矩。
但既然是必須要遵守的規矩,他就不能讓白露因爲這個受委屈。
索性,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只要提親能成,立刻就送聘禮定親,不給任何可能出現反悔的機會。
就跟他領兵打仗一樣。
發現目標,制定策略,一鼓作氣拿下!
“呼延將軍。”
秦瑤光出言替白露解圍:“要定親不是隻有聘禮就行,還得三媒六聘。在這之前,還要先合了八字。”
直把呼延進聽得目瞪口呆。
怎會如此繁瑣?
“你且回府去,好生尋一位官媒問清楚,再按禮節一樣一樣來吧。”
秦瑤光耐着性子,給他這個不懂規矩的野蠻人細細解釋。
要不是爲了白露的幸福,她簡直想甩手不幹了。
她擡眼看着燕長青:“郡王,呼延將軍是你的下屬,此事就由你負責如何?”
一句話,就給在旁邊喫瓜看戲的燕長青安排了差事。
“是的,夫人。”
此事議定,呼延進的每根鬍子上都寫着“高興”兩個字。
雖然沒能先定親,但那不是規矩嘛。
白露卻忽然開口:“主子,婢子還有一個條件,需呼延將軍答應了,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