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說了聲抱歉,便側身接起了電話。
程風沒想偷聽,訕訕地擺正坐姿,尋思着找個機會必須爲自己重新樹立一下保送精英的形象。
而接聽電話的安桐,剛把手機貼在耳際,那端就傳來陰惻惻的提醒:“馬上週末了,你再鴿我試試?”
安桐看着窗外,“週日我會準時到。”
“那樣最好。”時曄鬱悶的情緒散了幾分,又忍不住端起老闆的架子拖長尾音,“不然……”
然而,威脅的話還沒說出口,安桐就補充回覆:“你可以封掉我的賬號。”
時曄:“?”
哦,意思是,再放他鴿子,就可以封掉她的賬號?
時曄二話不說就掛斷了電話。
軟硬不喫,真他媽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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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點,安桐自行訂好了回香江的高鐵票。
容慎還沒回來,程風叫了酒店送餐服務,順便賴在安桐的房間裏逗弄雪獒安安。
“學校你選好了嗎?”程風一邊逗狗一邊打探。
安桐看了眼桌上的學校簡章,“嗯,湛州科技大學。”
程風有點驚訝,“湛州大學比科技大學的綜合排名更高,你不考慮一下?”
“我的條件不夠。”安桐淡淡然地說道:“湛大對轉學生當年的高考分數要求是650。”
程風目光閃了閃,最後還是放棄了某些念頭。
其實,以九爺的實力,這些繁瑣的轉學條件基本形同虛設。
但至今他一直以醫生的身份和安小姐相處,有些事程風也不能多嘴。
夜裏八點半,容慎挺拔的身軀踏着夜幕歸來。
安桐的房門大敞四開,男人來到2702的門口,便聽到隔壁室內傳來了程風豪爽的保證。
“放心放心,我肯定把安安當祖宗伺候,你安心去辦事,不用着急回來。”
男人駐足在門前,按下門禁密碼,慢條斯理地開腔:“程風——”
程風一激靈,臂彎夾着幼犬快步來到走廊,探頭道:“九爺,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了?”
男人眸色深沉地側目瞥他一眼,進了客廳,隨手放下外套,“剛剛在和她聊什麼?”
程風跟在他身後,見安桐沒過來,便自行彙報道:“安小姐定了明天的高鐵要回香江,您也知道高鐵不能帶寵物,所以讓我幫忙照顧安安幾天。”
“明天你開車送她回去。”容慎入座疊起長腿,仰頭枕着沙發靠背,“另外,下週三聞晚的生日宴,你代我出席。”
男人眉眼低垂,神色透着疲倦,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程風長長地“哦”了一聲,低頭看着懷裏雪白的幼犬,滿臉不捨地和它貼貼,“知道了,九爺。”
稍頃,寂靜的客廳裏又傳來男人低啞的詢問,“這幾天有什麼收穫?”
“挺多的。”程風正了正臉色,語速很快地說道:“小安比較傾向湛州科技大學的計算機工程專業。我打聽過了,最早的入學時間是明年三月。”
這時,男人擡起小臂搭在光潔的額頭上,雙眸微闔,不溫不火地發出了靈魂質問,“怎麼叫她小安?”
程風心虛地嘟囔:“安小姐讓我這麼叫的……”
容慎掀開眼皮,幽深的視線如有實質地落在他身上,警告的意味很濃。
程風縮了縮脖子,正準備妥協,房門被人敲響了,“容醫生。”
安桐平靜清淡的嗓音在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男人說了聲進來,原本淡漠的神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了許多。
安桐穿着寬鬆的衛衣和牛仔褲走進客廳,纖瘦的身形立在燈下,聲音很淡,“我想再用一下電腦。”
容慎朝着工作臺昂起下頜,目光隨着她而移動,“喫沒喫晚飯?”
“喫過了。”安桐邊走邊看向他,不知是不是頭頂燈光的緣故,她的眼神有點飄,不似以往那般淡定。
簡短的對話過後,室內再次陷入了沉靜。
程風一聲不吭地給安安順毛,容慎則姿態閒散地閉目養神。
三個人誰都沒再說話,詭異又和諧地共處一室。
不到十分鐘,安桐將電腦關機,並順勢站了起來,“容醫生,我用完了。”
小姑娘的言談舉止與平時無異,偏生讓男人察覺到了一絲反常,因爲她的眼神不夠鎮定。
容慎脣角勾勒出淡笑的弧度,不動聲色地叮囑:“回房早些休息,車票也退了吧。安安還小,離開主人會焦慮,明早讓程風開車送你們回去。”
這個理由很充分,安桐找不到藉口推辭。
她看出容醫生似乎有些疲憊,不想再推三阻四的耽誤時間,點頭應下了他的好意。
安桐雖來去匆匆,但哪怕是極其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向來敏銳的男人。
容慎捲起衣袖,俯身拿起桌上的煙盒,“跟我說說,這兩天她都去了哪裏。”
程風揉着小傢伙的狗頭,事無鉅細地講了一遍。
末了,男人側目看着工作臺上,深邃犀利的眸子緩緩眯起。
他不說話,程風也不解其意。
眨眼間,男人起身走了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擡起電腦邊緣,程風也跟着湊上前——
只見,一疊紅彤彤的鈔票被壓在電腦下面,旁邊的便籤紙還寫着二字:房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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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安桐搭車回了香江。
雖然搬去湛州的日子還沒敲定,但她需要提前回來處理瑣事,也勢必要告知蘇季,她離開的決定。
晌午,安桐回了雲海路,程風不敢久留,放下寵物箱和行李袋就走了。
這間熟悉又古舊的平房,承載了安桐二十一年來所有的記憶和故事。
想到很快就要離開,她躊躇地環顧四周,心裏五味陳雜。
容醫生說,下週四他會回來。
潛臺詞也是在告訴她,領證在即。
安桐把幼犬從寵物箱放出來,轉身坐在窗下,望着陰霾密佈的天空靜靜地開始發呆。
但願,未來可期。
……
晚八點,安桐正在整理書櫃,蘇季終於回了電話。
手機裏面很安靜,也放大了她語氣中的頹廢,“寶貝,我下午一直在忙,沒接到你的電話,怎麼了?”
安桐沒多想,問她在不在香江。
蘇季靜了幾秒,矢口否認,“沒在,出外景得過段時間才能回去。”
“大概什麼時候?”
“不一定,也許、可能……最快下週。”
蘇季給了個含糊的回答,安桐若有所思,“那等你回來我們見一面。”
“好,回去我聯繫你,先掛了啊。”
聽筒裏響起了斷線的提示音,安桐垂下手,隱約感覺蘇季的口吻很不對勁,悶聲悶氣又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