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得杏花,十載歸來方始坼。假山西畔藥闌東,滿枝紅。
……”
男子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那灼熱的視線彷彿能穿透她緊閉的雙眼,看穿她心底的慌亂。
他的聲音沒有停歇,嘴裏吟誦着那動人的詩句,彷彿要將自己滿腔的愛意都傾注在這一字一句之中。
沈意歡一動不動的裝睡,手指攥着自己的前襟,不知不覺竟然攥的起了褶子。
馬車依舊緩緩前行,車輪聲與男子的吟誦聲交織在一起。
而沈意歡的心緒,也如同這顛簸的路途一般,起伏不定。
她不知該如何迴應這份熾熱的情感,只能繼續假裝沉睡,試圖逃避這令人心亂的局面。
可腦海中,卻始終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填滿。
她惱羞的皺了皺眉,本以爲自己足夠清醒。
可殊不知,她的心卻早已在他接二連三的強烈攻勢下,泛起了層層漣漪。
睏意來襲的最後一刻,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或許,她真的真的,已經淪陷在這個男人的溫柔鄉里了吧!
男人親自握着書卷,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實際上,書上寫着什麼,他壓根就沒看。
剛剛的詩,都是他不假思索便讀出來的。
她就如同自己十年前種下的杏花一般,在他期待,默默守候了十年之久後,終於有朝一日,在風雨中蓄夠了力,在他面前盡情綻放,搖曳生姿。
他與她,
沒有旋開旋落旋成空,沒有遺憾,十年的守候,十年的期待與祈求,終於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化作滿心的歡喜。
十年之後的今天,是他終於得願以償。
從此朝朝暮暮,從此朝朝暮暮,他與她攜手相伴。
看日出日落,賞四季更迭。
看着懷裏睡正香甜的人,男人眼神溫柔似水,屏住呼吸輕輕放下書卷,一手護在她的身上。
一手輕輕護在她的頭上,以防止馬車顛簸時,她的頭被撞到。
這才閉着眼睛靠在車壁上,開始養神,微微勾起的脣角,都在訴說着他好心情。
後面跟着的馬車上,錢多多與韞兒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棋盤。
錢多多的白子可憐兮兮的被一羣黑子包圍其中。
“韞兒,你饒了我吧!”錢多多一臉哭相,無奈的求饒。
“你還是找你那個爹吧,我真的怕了你了!”
早知道來韞兒的馬車要被他這麼虐,她就應該跟老爹坐一起,繼續聽他碎碎唸了。
跟老爹待馬車,起碼她還能假裝聽不到躲一會兒清閒。
“可是宸爹爹他要照顧孃親啊!”韞兒眨着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錢多多。
“姨母,你就再陪我下一局嘛,這次,我讓你五子,行嗎?”韞兒拉着錢多多的衣袖,撒嬌地說道。
錢多多看着韞兒那期盼的眼神,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最後一局!”
她就不信,這次她還能再輸的這般難看?
於是,立場不怎麼堅定的錢多多,又被韞兒央求着,重新擺好棋盤,開始了新一輪的“廝殺”。
這一次,錢多多全神貫注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想要一雪前恥。
可明明韞兒讓了她五子,她本該贏得輕而易舉,誰知沒過一會兒,錢多多又陷入了困境,。
眼看着她的白子又被圍攻,急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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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兒,你這小鬼頭,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厲害!”錢多多忍不住抱怨道。
“小多姨母,你專心點啦!”韞兒笑着提醒她後。
反手又吃了她一子。
“不行,你不能這樣走,剛剛是我沒想好,重來!”
錢多多從他手裏奪回了自己的一子,重新放了上去。
“哼,這下看你怎麼走!”
韞兒聞言,抿嘴笑着,又將她破開的缺口攔截。
錢多多一看,頓時傻眼了,“這也行?”
韞兒抿嘴一笑,“小多姨母,你今天”
“不行,你不能走這兒,重來,必須重來!”
錢多多壓根就沒聽見韞兒的話,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
“你不應該這麼走,剛剛是我沒考慮好,我再想想,你不許走,你放回去!”
錢多多幹脆耍賴,將韞兒的一子挪了回去,不讓韞兒走。
“小多姨母,你怎麼能這樣?”
韞兒聽過臭棋簍子,見還是第一次見,都被她的行爲給驚呆了。
“我就這樣,反正你要讓着我。”
錢多多走一步悔三步,從清晨到黃昏,眼睛一睜就鑽進了韞兒的馬車與他對弈。
終於在半個月後的落日時分,勉強贏了一子。
沈意歡靠在男人懷裏,任由他輕撫着自己的孕肚。
聽着後面車廂裏,一會兒是小多氣急敗壞的聲音,一會兒是韞兒氣沖沖搶子的聲音,心裏涌動着一種,久違了的幸福感。
馬車在道路上緩緩前行,車廂裏的兩人沉浸在棋局之中,歡聲笑語不斷傳出。
更讓她感覺幸運的是,肚子裏的孩子,真的很乖。
從揚州到北臨,路程可不近,雖然宸月做足了準備,但是長時間躺在馬車上,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但是,肚子裏的孩子,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收到影響。
反而,她的氣色還不錯。
“是不是坐的腰疼了?要不然我們下去走走?”
男人看她盯着外面發呆,以爲她想下去走走了。
將湯婆子放在她的手裏,“來,爲夫陪你下去活動活動身子。”
雖然一路上,他都在幫她按摩腰身,讓她好受一點。
可畢竟這麼長時間的待在馬車上,好人都骨頭坐軟了。
更不用說,意意還懷着孕了。
沈意歡聞言,對上他眼裏的擔憂與心疼,輕輕搖頭,道:“不用了!”
“天氣有點陰沉,若是我們在大雪之前到不了北臨,那才受罪呢!”
“如今偶爾只是小雪,路上也還順暢,咱們到了北臨,夫君帶我出去走走,也好。”
男人聽聞她這般體貼,心裏越發心疼她。
其實,如今的天氣趕路,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起碼這一路,沒有遇見大的風雪。
看了眼外頭陰沉沉的天色,他對着外面喚了一聲,
“來人!”
“少爺,夫人,您吩咐!”
右臂騎馬,與馬車並行,聽到宸月的聲音,湊近窗口的位置應了一聲。
“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到北臨?”
右臂打量着遠處,心裏算了下,以他們如今的速度。
要進城,怎麼也得明天了。
但是趕在今晚天黑之前到達北臨的地界,應當是沒問題的。
“少爺,夫人,再有一個時辰,咱們就到北臨的地界臨邑了 。”
沈意歡聞言,沉思了下,對着宸月說道:
“夫君,讓前頭稍微快一點吧,若是一會兒下大雪,咱們怕是進不了城。”
宸月看了眼她的身子,眼底閃過猶豫。可一想到下雪後,路上雪大不好走,便點頭,。
對外面的右臂說道:“讓人加快速度,爭取在大雪落下前,趕到臨邑。”
“是!”
右臂應了一聲後,就聽到馬蹄聲噠噠噠的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