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出,一時半會沒人接,一直顯示“撥號中”。
等待熬人心,林淺盯着手機屏幕,忐忑到心率失控。
她既想知道,這個糾纏顧硯辭,身份不明的女人是何許人也,又害怕她正是顧硯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別的情敵不足爲懼,顧硯辭愛了許多年的白月光……
呼吸不暢,林淺費勁翕動鼻翼,吸入新鮮空氣。又推開格子門,來到戶外花園。
夜色寂寂,更深露重,明月高懸雲端,漂浮於蒼茫雲海間。
林淺坐到梧桐樹下的長椅上,清涼露珠從樹頂上“嘀嗒”墜落,滴到她的脖頸處,激的她渾身一顫,皮膚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喂!”
手機裏傳出睏意朦朧的女聲,顯示電話已接通,“什麼事啊?這麼晚了打電話。”
聽到對方發出的聲音,林淺心臟微顫。
她穩定心神,戴上藍牙耳機,清清楚楚地說:“我不是機主,我是誰,你想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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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聲腔調一變,略帶驚愕地問:“你是他老婆?”
“對!”林淺態度明確地宣佈自己的身份,帶着示威意味,“跟他領了結婚證,姓名印在他戶口簿的配偶欄上,和他有過無數次肌膚之親的老婆。”
介紹完自己,她咄咄逼人地問:“告訴我,你是他的誰?”
女聲陡然暗啞,語調苦澀:“在你面前,我是誰呢?充其量是個見不得人的第三者。以前,他愛過我。現在,不愛了,一點都不愛。”
聽到後面那句,林淺心境雪亮,果不其然,真是她!真是那個活在傳說中,許多人說起過,如幽靈般看不見摸不着,卻又真實存在的“白月光”。
想起自己聽到的各種傳言,自己親眼見證過的二三事,陣陣悲哀像潮水似的,在林淺的內心增漲,逐漸淹沒整顆心。
又有幾顆露珠滴下,滴到林淺頭頂,讓她的頭腦在一瞬間清醒。
她壓抑住內心波動,以平靜語調問:“真的一點都不愛了?是他親口說了不愛,還是你感覺到不愛?”
女聲哀嘆一聲,答道:“二者皆有,我昏迷數年,一朝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聯繫上他,約他見面……”
聽到這,林淺插言問:“昏迷數年?”
女聲予以說明:“我跟他網戀那年,他在國外,我在國內。我想見他,獨自一人去往他所在的國家,哪知半道上出車禍,被車子撞成植物人,昏睡到今年才甦醒。”
林淺了悟,怪不得顧硯辭之前說,他的白月光不在人世。原來,是她成了植物人,他聯繫不上她,下意識以爲她已離世。
不對!林淺心裏升騰起疑雲,既是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出車禍也與自己有間接關聯。
於情於理,顧硯辭心疼憐愛她纔是。
怎會一點不愛?
電話那頭,女聲自顧自地往下說:“我以爲,初初相見,他會和我一樣欣喜若狂。哪知,看見我的第一眼,他眼裏全是嫌棄,開口就說,他現在是有夫之婦,叫我識相點,不要打擾他。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一個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大男人,跟古時候的貞潔烈女似的,不碰我,也不讓我碰,見過幾次面,我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她的話聲聲入耳,在林淺心湖裏掀起百感交集的漣漪。
對自己有情有義,對別人無情無義,確實是顧言辭一貫以來的習性和作風。
電話那端,女聲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啊說:“看他冷漠如斯,我便明白,跟他談錢,有可能得償所願。跟他談情,想和他舊情復燃,無疑是自尋死路。他也明確表示,他可以給我一筆錢,用於補償我。”
她所說,與林淺上次聽到的隻言片語對上號。
女聲忽地帶上哭腔,“我以爲撈不到人,至少能撈到點錢,然而,形勢急轉直下。他看見我弟弟整容前的照片,發現我弟弟是那個霸凌過你的人……”
聽到這句,林淺慨嘆,真真是,無巧不成書。
她再度插言,“不對呀,我記得,他身邊,只有他媽他爸,從沒見過他姐姐。”
女聲解釋道:“我是留守兒童,被我爸媽丟給爺爺奶奶養。他是爸媽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爸媽去哪裏,將他帶到哪裏。”
下一句,她回到方纔話題:“發現我弟後,他態度大變,非要我交出我弟弟,任由他處置。我素來愛護我弟弟,便明確告訴他,有我在,你別想動我弟弟一根毫毛。因爲這,他和我反目成仇,說了很多很難聽的話罵我,還說我三觀不正,活該出車禍……”
她一口一個“我弟弟”,喊的親熱。林淺自然而然想到“她弟弟”。
那個小小年紀就心思歹毒的小魔頭,以欺負她爲樂。
他捧腹大笑的模樣,他那張小胖臉上盪滌着的得瑟笑容,他叫她“下賤胚子”的譏諷語調……又在林淺腦海裏情景再現。
林淺眼底傾瀉出怨毒恨意,仇恨烈焰在她胸膛裏灼灼燃燒。
她和電話那頭的女人無怨無仇,聽到親熱至極的“我弟弟”的稱呼聲,她恨屋及烏地恨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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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林淺說出的話,惡毒且刺耳:“他說的對,你活該出車禍。慣出那種混賬弟弟,不掐死他,還把他當個寶,你不遭報應說不過去。他重度癱瘓了!真好啊!你疼他,那你充當免費保姆,給他擦一輩子屎尿。他是你嫡親嫡親的親弟弟,給他擦屎擦尿,你估計能興奮的嗷嗷叫。建議你手寫一百封感謝信,感謝他給了你好好照顧你弟弟的機會,使得你偉大至極的姐愛,有足夠多的揮發餘地……”
一口氣咆哮出一大篇話,林淺嗓音嘶啞。
略略停頓,嚥下幾口唾沫潤喉,林淺再度冷哼:“別想着破鏡重圓,你這輩子,不需別的身份,只需當好你弟弟的好姐姐。”
想到她和顧硯辭都說過“金錢補償”,林淺冷聲問:“告訴我,他給你多少錢?”
女聲微愣,予以否認說:“沒給,本來,他給了一張足有兩個億的支票,再沒來得及取現,他就和我鬧翻。他冷血就算了,還是個守財奴,直接掛失支票,害得我一分錢沒取到。”
“真沒給?”林淺難以置信,“他在錢財方面,向來大手大腳。他若給了,我一定追回。我是原配,有權追回丈夫贈予第三者的所有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