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夫人越想越氣,用手帕捂着眼睛,嘶啞的哭道:“難道長淵心裏也是這麼想的,覺得我們母子三個賴在府裏不肯走,非要把我們趕出去才罷休嗎?”
周管家急忙說:“太夫人怎麼會這麼想?王爺可從來沒有這個意思啊……”
“那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康太夫人通紅着眼睛,恨恨地指着雲蘇,咬牙切齒。
“她是長淵的正妃,t他們夫妻一體,她的意思不就是長淵的意思嗎?!嫌我們母子在王府裏礙事了,好,好,我今天就帶着衡兒和月蘭搬出去,不礙了他們的眼!”
康太夫人氣急地說着,捂着眼睛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這要是真的走了,豈不就成了雲蘇把他們趕走的?
話傳出去名聲都不要了,更會讓外人看鎮北王府的笑話。
周管家急忙阻攔:“太夫人,您誤會了,王爺從來沒這麼說過,王妃娘娘的話也不是這個意思……”
康太夫人怒叱:“你讓開!我和衡兒今天就搬到莊子去住,我看誰還能說我們是客人!”
周管家滿頭大汗,還沒來得及繼續勸。
站在一旁的雲蘇忽然開口:“哪家莊子?是鎮北王府名下的嗎?”
康太夫人:“……”
周管家:“……”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雲蘇問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你要搬出去,沒問題!
但是別又搬到鎮北王府名下的莊子裏。
這換湯不換藥,裝給誰看呢?
據云蘇所知,君元衡作爲庶子,本身是沒有官職,也沒有任何爵位在身。
鎮北王府的一切都由君長淵繼承,這是老鎮北王還在世時立下的規矩。
不同於一般的皇室貴族,嫡子繼承八九成家業,其他庶子只能平分剩下的一兩成。
老鎮北王還在世時,因爲先王妃的難產去世,對年幼的君長淵不聞不問,將他棄養在京城,自己一直在外領兵駐守邊關。
父子感情看起來十分冷淡。
可是在他突然去世後,身邊的心腹卻又拿出了早早寫好的密信,信中明確寫明瞭,他名下所有的一切,包括爵位、虎符、兵權等等,全部留給君長淵,任何人不得分割。
那個時候,君元衡和君月蘭這對龍鳳胎都已經年過十五了。
老鎮北王好像完全忘了自己還有一對庶出兒女,也忘了後院裏還有個康側妃,一股腦把所有東西都給了君長淵,自己倒走得十分乾脆,連屍骨都沒留下。
也正因爲有老王爺的臨終遺信,五十萬鎮北軍聽令虎符,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對君長淵效忠。
年僅十七歲的君長淵才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爵位,封王的第二天,他就親自領兵上了戰場,替父報仇。
雲蘇不太瞭解他們父子間到底有什麼問題,但關於老王爺遺信傳承一事,在京城裏不算是祕密,她多少也聽過一些。
因爲老鎮北王不講道理的偏心,鎮北王府的一切都歸屬了君長淵。
而作爲庶出次子的君元衡,無論是家產、爵位,還是兵權,一樣都沒撈到。
甚至還不如他的親妹妹君月蘭,至少還有個郡主的頭銜。
換句話來說。
君元衡名下,應該是沒有什麼資產的。
反倒是作爲郡主的君月蘭,按理來說,應該有一座屬於她自己的郡主府,但因爲她一直住在鎮北王府,郡主府壓根就沒建起來,所以也只是個名義。
康太夫人要搬出王府,要麼是去住她自己嫁妝裏帶來的宅子。
要麼就是住兒女的宅子。
可是這兩樣,雲蘇猜測她估計一個都沒有,哪怕是她自己的嫁妝,這些年奢侈花費,打點下人,應該也耗用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才問了這麼一句。
但就是這一個問題,好似鋼釘一樣釘在了康太夫人身上,她連哭聲都僵住了,臉色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精彩無比。
周管家無奈極了,頭疼地看着雲蘇:“王妃娘娘……”
——您要是不會說話,能不能不說?
他這邊還苦苦勸着呢,您這麼一問,太夫人的臉面都沒地方擱了,這場面還怎麼圓得過來?
正廳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隱隱似乎有種尷尬的氛圍流動。
看到康太夫人僵着一張臉,似乎氣急敗壞哭都哭不出來的表情,雲蘇很快就懂了。
她臉上閃過一抹嘲諷的表情:“算了吧,讓太夫人哭哭啼啼地跑出去,搬到王府的莊子上住,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和王爺苛待你了,到時候豈不還得我上門賠罪,再把太夫人恭恭敬敬地請回來?”
她一眼就看穿了康太夫人的心思,什麼搬出去住,不過是老一套的苦肉計罷了。
而且,就算是苦肉計,康太夫人都不想喫苦。
莊子上的環境可不比王府差。
被雲蘇一番話揭穿了心思、愈發惱羞成怒的康太夫人:“……”
臉龐瞬間漲得通紅髮紫。
她緊緊揪着胸口的衣服,這回可不是裝的,而是真真切切一口血噎在嗓子眼,幾乎要氣暈過去。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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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月蘭不滿的聲音響起:“母妃,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啊?我跟哥哥等你半天了你也沒……”
話還沒說完,君月蘭帶着丫鬟走了進來,看到廳內的情況,驀地瞪大了眼睛。
“母妃,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君月蘭頓時心急,提着裙襬匆匆跑了過來,伸手扶着康太夫人。
康太夫人早就憋到極限的情緒頓時收不住,緊緊抓住女兒的手,紅着眼睛掉眼淚:“月蘭,母妃今天……可是把一輩子的羞辱都吃盡了,嗚嗚……”
康太夫人伏在君月蘭的肩頭,氣得潸然淚下,嗚咽不止。
君月蘭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長這麼大,除了父王突然過世、軍中將士在靈堂上宣佈遺信時,曾經見過康太夫人哭得撕心裂肺之外,就再沒有見過她掉一滴眼淚。
在她的印象裏,母妃一直是高傲矜貴的,處處講究身份規矩,連生氣都不亂了頭髮,現在竟然撲在她身上哭成了這樣……
君月蘭呆愣了好一會兒,看到一旁的雲蘇,驟然暴怒地伸手指着她:
“是不是你?!你欺負我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