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唾面之辱

發佈時間: 2024-12-21 19: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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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淺不爲所動,靜默無言地盯着甄苒,桃眸裏那兩泓眸光似堅冰融化出的雪水,清透中盪滌着冰冷。

 她坐視不理,甄苒的狀況越發危急。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右手緊緊捂住胸口,死命揪扯住衣衫,兩瓣泛白的嘴脣張成半圓形,呼哧呼哧直喘氣。

 保姆心急如焚,她打了個電話回家,催促家裏人送藥,而後蹲在甄苒面前,伸出雙手按壓她的心臟,神態着急忙慌地求救:“少夫人,我求你了,救救老夫人。她有個三長兩短,顧總那邊,你沒法交代呢。”

 林淺維持原狀,救甄苒?最開始的甄苒,她樂意出手相救。

 數次責罵她,三番五次欲取她性命的甄苒,她不想救。

 甄苒斥責她的冷言冷語,又在她耳畔迴旋:“身爲婆婆,我沒法諒解這樣無法無天的兒媳。”

 “這次,我即便是拼上跟我兒子反目成仇的代價,也要把你送到監獄裏去。”

 “我不想打死她,只想把她打個頭破血流,再潑硫酸毀了她的臉。”

 回首往昔,林淺垂下眼簾,一顆心封印進凍成三尺厚的冰層。

 救甄苒!縱使現在的她答應,過去那個飽受委屈的她,不許她答應。

 甄苒快要背過氣,保姆回頭,單腿跪在林淺面前,抱着她的小腿祈求:“你救她,救她啊!現在,就你救得了她!”

 “抱歉!”林淺面染薄霜,臉色一如眼神般冷寂,“我略懂醫術,可我沒背過希波拉克底誓言,不遵守那款誓言裏的條條款款。救她是不可能救她的,哪怕是她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救她。”

 似是被她無情無義的話語震懾住,保姆瞠目結舌,“少夫人,你這麼恨她?”

 林淺拔出小腿,雙手插進衣兜,目不斜視地往外走,邊走邊表態:“套用網絡熱梗告訴你,那個願意救她的兒媳婦已經死了,是她親手殺死了她。”

 保姆:“……”

 走到門口,林淺拉開房門,穩步走出,一步一步地走進電梯。

 她來到位於後花園的休閒茶水間,剛剛坐下,依稀聽到救護車鳴笛聲。

 擡眼,她看見救護車行駛到辦公樓前停下,醫生和護士擡着擔架,匆忙下車,再急匆匆地衝進辦公樓。

 林淺拎起茶壺,往珊瑚粉色的鎏金骨瓷茶杯裏,注入小半杯深紅色的伯爵紅茶,斂眸注視杯中水紋。

 早不叫救護,在她走了之後才叫救護,保姆的刻意表現,何其明顯。

 傍晚,下班時間,員工悉數離去。

 夕陽西墜,倦鳥歸巢,滿天鋪陳絢爛彩霞。晝光減弱,黯淡室內光線,鑲嵌在天花板上的小串燈自動點亮,傾瀉下晶瑩剔透的清光。

 在茶水間坐了幾個小時的林淺,還端着茶杯,坐在硬木雙板椅上,氣定神閒地品茶。

 門口方向傳來“咿呀”聲,林淺側頭,看見顧硯辭走進茶水間。

 他身後,跟着那個心口不一的保姆。

 保姆似是忘了自個身份,一個勁說壞話告黑狀:“我各種求她,跪下來抱着她的腿求她,她就是不救老夫人。她還說,哪怕老夫人死在她面前,她依舊不救。”

 怕顧硯辭不信自己的話,保姆揮舞着雙手說,“你不信,你看監控。”

 “我信!”顧硯辭吐出兩個字,又冷聲輕嗤:“說夠了嗎?說夠了你閉嘴!我媽一沒罵二沒抱怨,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保姆據理力爭:“就要說,我看不慣她那個樣子。婆媳矛盾多常見哪,別人家的婆媳鬧歸鬧,該盡的本分,人家都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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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淺放下茶杯,倒進滿滿一杯茶。

 待保姆走近,她揚手一潑,滾燙的紅茶立時潑到保姆臉上,燙紅那一層人皮更比豬皮厚的厚臉皮。

 保姆慘叫一聲,表情難以置信:“你敢潑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老夫人的貼身保姆,顧總都敬我三分,更何況是你!”

 “我怎麼不敢潑你?”林淺套用她的話回擊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顧硯辭之妻,堂堂正正的顧家少夫人,顧家當家主母。你家老夫人尚在我面前低聲下氣,更何況是你。”

 此刻,林淺交疊腳踩高跟鞋的長腿,姿態優雅地倚在木椅扶手上,神色清淡,氣勢凌人,完全展露出豪門闊太應有的驕矜貴婦範。

 璀璨燈光打在她眼底,使得她那雙靈動含煙的妙目顧盼生姿,眸色灼灼逼人。

 似是被她震懾住,保姆止步不前,轉頭看向顧硯辭,口吻別有用意:“少夫人不懂規矩呢,你平時沒教她嗎?在我面前失了體統事小,在外人面前沒規沒矩事大。傳出去,人家會說,到底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女子,該知道的禮儀一概不知!”

 顧硯辭眼眸森然,冷呵:“你說的規矩是什麼規矩?被你冒犯一笑而過,你蹬鼻子上臉,她依舊好言好語?挺能做夢!你昨晚褪黑素喫多了,現在還沒醒?”

 保姆許是忘了自身身份,口吻愈加放恣:“她做事不地道,我不敲打她兩下,她不得爬到老夫人頭上拉屎。老夫人當時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得虧你叫來的醫護及時趕到,他們晚到一會兒,老夫人不一定化險爲夷。”

 林淺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拿起一小塊表面蒙着糖霜的可麗餅,輕輕咬上一口,散漫眼神盯着保姆,“很討厭我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你兒媳,你是我婆婆。”

 保姆神色一凜,正打算火力全開,吧啦吧啦地輸出一頓,顧硯辭眸色沉了沉,“主人怎樣,輪不到傭人評論。你要是不罵人嘴癢,大可以跑街上就地一躺玩碰瓷,到時候,會有數不盡的路人圍着你罵,讓你過足與人對噴的嘴癮。”

 林淺接口,施施然說道:“說的沒錯,不罵人她嘴癢,有些人當慣了惡婆婆,恨不得將全天下的已婚女性當自個兒媳婦管制。”

 保姆豎起兩道描繪成深黑色的平彎眉,風韻猶存的面頰上蕩起跋扈,“管教你也是爲你好,原以爲你會感激涕零,誰知道你對我橫加指責。別蹬鼻子上臉,自封爲我的兒媳,你這性子,根本進不了我家家門。你這性子,擱古代,早被夫家拍上一封修書掃出門。”

 林淺摘掉手套,手指搭上玻璃桌的邊緣,回擊說:“真在古代,像你這樣沒個尊卑觀念的保姆,早被主子啐上一臉唾沫,拖到角門外打上四十大板,攆回家裏。”

 她說來就來,真的吐出一口唾沫,吐到保姆臉上。

 “啊!”保姆驚呼一聲,轉身往外走,“太過分了,我要回醫院,稟告老夫人!”

 她前行幾步,林淺忽地叫住她:“回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給我解釋解釋。你身爲老夫人的貼身保姆,自當清楚她的身體狀況,隨身攜帶上緩解她病症的特效藥,更要具備一發現她情況不對,即刻撥打急救電話的常識。可你一不帶藥二不打電話,只知道求我做無用功。合理懷疑,你憋着壞,想置老夫人於死地。”

 她此話一出,保姆腿發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胡說!”她驚叫:“老夫人待我不薄,我害她幹嘛?我又不是那種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