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雨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一定哭的醜極了,身爲大家閨秀她不該這麼哭的。
小時候她也曾愛哭過,但是被警告過之後,她就不敢隨意大哭了。
偶爾當衆流淚,也只是將眼淚作爲她的武器。
如此這般宣泄情緒,還是第一次。
可她怎麼都停不下來。
師父只陪着她,沒有對她說別哭之類的話,只靜靜地陪着她。
直到她徹底宣泄了情緒之後,才聽見師父語氣無奈:“你跟小時候一樣,還是那麼愛哭,一哭就跟天塌下來了似的,怎麼都停不下來,勸你也沒有,我啊,都懶得勸你了。”
聽見這話,白汀雨再度被定在了原地,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表情近乎麻木,嘴巴一張一合地說着:“小魚……長大了。”
“長大了好啊,小魚也長大了。”師父輕笑着,面上滿是欣慰。
白汀雨卻覺得自己深陷泥潭,再也爬不出來了。
那一刻的絕望和不安在見識到師父雄厚的財力之後也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似乎不管多貴的東西,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心動的,師父都能給她買下來,師父對她的驕縱讓她開始接受【小魚】這個身份,開始慶幸自己熬出頭來了。
白家得到師父的幫助,名聲水漲船高,生意紅紅火火。
一切都風生水起,按照夢境一般的方向,越來越美好。
等師父說要帶她離開華國的時候,白汀雨一點都沒有猶豫。
白家已經讓她傷透了心,爸爸和爺爺都只當她是一件物品一樣,整個白家都自私自利地令她噁心。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在她跟師父要離開的前三天,她會真的見到那個真正的小魚。
那時,她才知道,小魚全名叫白心予。
看,她們的名字都那麼像,長得也很像。
可,又並不完全一樣。
白心予很窮,她是因爲成績優異才被人資助進的南城大學。
可是她看上去是那麼的開心,好像全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她在大學交到了關係很好的朋友,她的成績也很好,還進了國內首屈一指的實驗室,備受青睞。
她依然很窮。
窮的令人可笑,一個破電腦,不是最新的款式,不是了不得的大牌,幾千塊錢的東西,她也要在那裏磨到老闆都煩了,她的那個朋友看着也不聰明,就在那裏陪着她磨。
不丟人嗎?
白汀雨看着都覺得丟人,可她們就一直堅持着,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兒。
直到老闆終於點頭了,白心予和她的朋友用一個非常便宜的價格買到了那個電腦。
白心予開心極了,她在笑,笑得沒心沒肺,眉眼裏都是喜悅。
那表情看在白汀雨的眼裏,刺眼極了。
身上故意做舊的傷口似乎在那一刻重新裂開,被浸了鹽水似的,疼啊,疼的她渾身都在戰慄。
這個白心予,憑什麼可以這麼開心?憑什麼這麼高興!
她那麼窮,窮的連個電腦都買不起,窮的要人資助才能念大學,窮的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攤貨,她什麼都不是,厚臉皮又沒家教的窮鬼。
她憑什麼這麼高興!
“我恨你……我恨你……你該死……你該死……我恨你……”喃喃着,白汀雨像是又回到了她自我折磨自我懷疑的時候。
明明現在她纔是小魚,白心予憑什麼這麼開心?
自己對家人傷透了心,一輩子都要頂着【小魚】的名頭活着,憑什麼她白心予可以笑得沒心沒肺,好似自己受的所有的苦都跟她沒關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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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強烈的不安全感和恨意讓白汀雨找到了爸爸和家主,她很快就讓爸爸和家主達成了共識。
白心予必須死。
但是家主留有疑慮,白心予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白家手裏。
萬一二爺發現真相後知道真正的小魚被白家解決了,那白家就徹底完了。
後來他們想了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讓白心予嫁進跟白家有仇的宇文家。
她早就聽說宇文啓爲人冷漠無情,鍾淑蘭死了老公跟兒子相依爲命,把宇文集團看的很重,只要白家買通宇文集團的人,多盜取一些宇文集團的機密,之後栽贓到白心予身上,不管是鍾淑蘭還是宇文啓都不會放過白心予的,屆時磋磨死她自然也不在話下。
白汀雨雖然覺得直接弄死白心予更簡單,可讓白心予受一遍苦,讓她再也笑不出來豈不是更好?
於是,白汀雨也認同了這個決定。
之後她就要跟師父離開華國了,在離開前她還給白心予留了一份大禮。
“媛媛,那個白心予不知道又是爸爸跟哪個女人生的野種,我眼看着就要出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哎……怎麼辦呢?”
“小魚姐姐你放心,有我在她別想好!”白媛那時正因爲校園暴力別人被勒令在家反省,有的是時間消磨,也有的是怨氣要發泄。
“媛媛,那就拜託你了。”白汀雨看着白媛笑得溫柔。
那時候白汀雨還以爲,過不了多久白心予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到了國外白汀雨才知道,師父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厲害,在師父的身邊她學了很多東西,也見到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廣闊世界。
師父喚她小魚,對她極盡的寵愛,每個人見到她都帶着恭敬,這是她在國內根本沒有過的待遇。
白汀雨覺得自己就這樣繼續下去也蠻好的。
可是,白汀雨怎麼都沒想到,那麼久過去,白心予居然還活着,甚至還活的比她離開之前要更加明媚耀眼!
白媛將國內的消息同步給她,讓她看見了氣定神閒的白心予,看到了意氣風發的白心予,看到了……笑着的白心予。
白汀雨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些照片,企圖從裏面找出白心予活的無比痛苦的證據,企圖證明白心予的幸福都是假的,卻一敗塗地。
早該被宇文家磋磨致死的白心予居然被宇文啓寵成了掌中嬌,兩人相依着,白心予面上含羞的笑容刺得白汀雨的心被針扎一樣的疼。
身上做舊的傷口也好像在那一刻再度裂開,鮮血淋漓,疼的她渾身戰慄。
“我恨你……我恨你……你該死……你該死……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