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該回家了。”
顧時徹將她圈在身前，推着她往病房外走。
“啊嗚啊嗚！！！”
周雨荷在病牀上用力掙扎着，牀架子快要散開了。
身上的管子被她掙脫掉，就連手背上的針頭也掉落。
猩紅的血瞬間溢了出來。
“啊嗚啊嗚啊嗚！”
周雨荷用力扯着呼吸罩，對着江晚晴的背影發出嗚咽聲。
病牀圍着四五個戴口罩的人上前，把發瘋的周雨荷死死按住。
她頭髮因治療變得稀疏，零零幾根散在額前，被汗水打溼，黏糊糊粘在額頭上。
江晚晴的腳步一頓。
她轉頭，望着周雨荷狼狽的樣子，眼眶頓時紅起來。
她從顧時徹的懷裏掙脫掉，想要跑向周雨荷。
那是她相依爲命的媽媽，不是怪物。
懷裏一空，顧時徹的眉眼瞬間冷了下來。
還沒等江晚晴跑幾步，他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他徹底震怒：“讓你走！她已經瘋了！她剛剛掐你脖子，要你死！”
江晚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她是我媽媽！”
“她不是！”
江晚晴一愣，兩人之間一下陷入靜默。
顧時徹緊抿着脣，胸膛氣得上下浮動。
大手攥得她很緊，很用力，把她的手腕捏出紅印子來。
顧時徹深呼吸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下一刻，他換上極其平靜的語氣：“走吧，該回家了。”
他拉着江晚晴，往外邁一步，卻拉不動江晚晴。
江晚晴僵持在原地，哭紅着眼睛擡頭望着他：“你剛剛說什麼？”
顧時徹把眉眼儘量溫和一點，語氣溫和：“別鬧了，乖，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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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什麼？回答我。”
“回家。”
“不是這一句，是上上句。”
兩人僵持不下。
江晚晴從來沒有如此倔過。
她擡頭直勾勾瞪着顧時徹，死死咬住脣。
顧時徹冷笑一聲，死命壓住胸口的火氣，霍然攔腰抱起她，扛在肩上。
江晚晴哭着用拳頭捶他的背：“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去陪她！”
每一拳，她都格外用力，拼了命捶顧時徹。
“捶，繼續捶，只要你手不疼，就往死裏打我，反正明天我們就結婚了，你想當寡婦也行！”
“我不結婚！我不結婚！我就算死也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壞！”
江晚晴的拳頭打在她身上，就跟小貓踩背一樣。
可聽見她說的話，顧時徹死命壓抑住的火氣，瞬間又竄了上來。
忍住…..
顧時徹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以示懲罰。
一到車跟前，他強行將江晚晴塞到車裏。
車門砰一聲用力關上，他直接把車反鎖住。
江晚晴用力拍打着車窗，淚眼朦朧，對着他大吼：“放我出去！你這個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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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徹！你就個徹頭徹尾的壞蛋！”
“看來，你明白了徹是什麼含義，我就是徹底的壞。”
顧時徹理了理西裝外套，對着保鏢冷冷道：“看緊少夫人，不要讓她又跑了。”
“是！少爺！”
顧時徹回頭，眸子冷淡掃過用力拍車窗的女人。
他慢條斯理上樓去。
……
回到病房，周雨荷四肢被繩子綁在牀上，醫生正準備給她注射鎮定劑。
“先等等。”顧時徹出聲阻止。
“是，顧少。”
醫生推着小車出去了，病房只留下周雨荷和顧時徹兩個人。
顧時徹坐在病房的沙發上，姿態優雅翹起腿，精緻的皮鞋尖泛着光。
“你剛剛發瘋，是在鬧哪樣？周，雨，荷。”
顧時徹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來，一字一頓，冷聲直呼其名。
周雨荷的淚水從眼角落下。
她顫抖着手，用手指歪歪扭扭在病牀上寫下。
「少爺，都過去了，放過晴晴。」
顧時徹冷眼，輕笑一聲：“你們是過去了，可我邁不過那道坎，憑什麼要我原諒。”
他攤開手，一副雲淡風輕，勾脣邪笑。
周雨荷繼續寫道：「可晴晴沒錯。」
“既然肇事者都死了，那就讓她活着的女兒來賠罪，有什麼問題嗎？”
顧時徹站起身來，走到病牀前，居高臨下看着周雨荷。
“周阿姨，你都快死了，就不要擔心眼下的事兒了。”
“江晚晴又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還真上心。”
“呵呵，你們主僕之間的情誼，還真是讓人感動啊。”
“主人都死了，你還爲她賣命呢。”
顧時徹淡淡開口，強烈的壓迫感襲來。
“我，就是要折磨她，我要毀掉她的一輩子。”
“我要她離開了我就沒法活，然後再狠狠拋棄她，讓她體會什麼叫做一無所有。”
“就像…當時的我一樣。”
他說話的語氣，清冷矜貴，帶着漫不經心的鬆弛感，卻壓迫感十足。
吐出來的字，一字比一字冷。
周雨荷瞪大着眼，難以置信望着他，連着脣角開始顫抖。
“嗚…嗚！”
她崩潰大哭，用盡全身力氣掙扎着，想要擺脫身上的束縛。
顧時徹冷眼看着她，平靜看着她發瘋。
他轉身，走到門口，又轉過頭來留下最後一句話。
“明天我和她就要結婚了，你的作用也到此爲止。”
“以後，能拴住她的人，只有我了。”
說完，病房門轟然關上。
周雨荷的臉通紅，紅得發紫、發烏。
她盯着醫院潔白的天花板，緩緩又閉上眼。
顧時徹走到車前，裏面的小人哭得精疲力盡，頭抵在前座後背上，身子一抽一抽。
隔着車窗，他就站在外面，靜靜看着她。
心有些疼，真煩。
他緩緩拉開車門，這時江晚晴才擡起頭來。
她滿臉淚痕的小臉讓他心疼。
顧時徹坐上車，將她拉到身邊，輕聲哄道：“我錯了好不好。”
“我剛剛上樓看了周阿姨，她因爲用藥，精神不太正常，我不想你去靠近她，是怕你受傷。”
“等她病情好轉了，我們再來看她，好不好。”
車緩緩啓動。
砰！
一個重物從高空墜下，重重砸在地面，位置正好在車頭前不遠。
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呆了。
愣了幾秒，在場的人發出驚嚇的尖叫聲。
顧時徹第一時間捂住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