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小時,商務車停在了實驗樓下。
黎俏睡得沉,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商鬱遞給流雲一個眼神,緊接着自動門緩緩打開。
男人動作輕柔地抱着黎俏下了車,沿着實驗樓門前的馬路走向了後院的宿舍樓。
夜如濃墨,周圍安靜的只能偶爾聽到一聲蟬鳴。
流雲和落雨保持着適中距離在後面隨行保護。
進了樓,頭頂的白熾燈落在黎俏的臉上,她闔着眸往商鬱懷裏鑽了鑽。
男人步伐微緩,低頭看着她,“醒了?”
黎俏的臉貼着他的脖頸,用腦門蹭了一下,“嗯。”
其實在商鬱抱她下車的時候她就有意識了,但莫名貪戀他身上的味道和溫暖,所以纔沒出聲,任由他抱了一路。
很奇妙的感覺。
因爲她既不是感性的人,而商鬱本質上更算不上溫暖的人。
這般矛盾的結合,偏偏又奇異地生出了一股歲月靜好的綿長。
後來,累極的黎俏還是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連商鬱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沒了印象。
……
轉眼,翌日清早。
黎俏不到八點就悠悠轉醒。
昨晚喝了酒,又奔波一天,醒過來的時候難免有些頭腦發脹。
她摩挲着額頭,沒有浪費太多時間,簡單梳洗後就出了門。
下樓時,黎俏給阿昌打了個電話,然後又去了趟實驗室。
她來到研發部門,剛走進研究室,就聽到幾個人在閒聊八卦。
“這事可真噁心,我一直以爲南洋祕書長是個清廉的好官,沒想到也在背地裏幹這種男女交易的勾當。”
“嗨,現在這個世道,哪有什麼清廉好官,都是人設,人設啊。”
黎俏腳步一頓,目光乍寒。
她沒出聲,蓋住眼簾,眸底風起雲涌。
經過昨天的發酵,南洋祕書長黎君被帶走調查的消息愈演愈烈。
網上各路新聞媒體爭相報道,網民的熱議也是甚囂塵上。
黎俏站了幾秒,研發負責人恰好起身接水,餘光一閃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小黎來啦。”
整個實驗室,除了江院士,基本上沒人知道黎俏真正的出身。
只知道她是江院士的得意門生,家裏也很有錢。
即便曾經有人懷疑過黎俏會不會是首富黎家的孩子,但是沒有任何佐證,大家也就當個笑話談過既忘。
黎俏斂了斂神,但眉宇間還是一片淡漠的清冷。
她徐步走到研發負責人面前,不冷不熱地開口道:“今天下午Dz13會到貨,二十瓶,如果不夠再跟我說。”
負責人大喜過望地連連點頭,“夠了夠了,小黎你可真厲害。”
黎俏扯了下嘴角,什麼都沒說,轉身就離開了研發部門。
其實,Dz13的斷貨,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人爲。
黎俏冷着一張臉,上了三樓就直奔江院士的辦公室。
她剛擡手敲門,房門恰好開了。
“嚯!”猛地看到黎俏,江院士被嚇了一跳,捕捉到她沉寂的神色,連忙招呼她,“俏俏,快進來。”
江院士隨手把房門緊閉,面露擔憂地看着黎俏,“你大哥的事我聽說了……”
黎俏抿脣,整理好情緒後,便淡聲道:“老師,我要請假幾天。”
……
從實驗室出來,黎俏沒有任何停留,直接開車去了南洋娛樂城。
十層客房區,她輕車熟路地來到走廊最內側的房間。
葉蘊已經從地下的酒吧轉移到了客房。
門口站着阿昌,看到黎俏連忙上前道:“七小姐,她都交代了。”
黎俏彎脣看着他遞來的手機,也沒接,對着房門努嘴,“開門吧。”
昨晚葉蘊經過一夜的藥物折磨,已經瀕臨崩潰,神志不清了。
此時的她抱膝坐在客房的沙發上,眼神渙散,頭髮溼淋淋地黏在腮邊,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她一看到黎俏出現,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那是由心而生的恐懼。
黎俏走到她面前的沙發坐下,翹起腿,順便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晃了晃,“要喝麼?”
葉蘊的臉上依舊掛着潮紅,連聲音都嘶啞了,“黎俏,你不是人……”
“我再不是人,也比不上你。”黎俏淡聲嘲諷,擰開礦泉水,自己喝了一口。
葉蘊驚懼地看着她,“你到底要幹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是被逼的,不信你問他們。”
他們?
哦,說的是阿昌和阿杰。
黎俏漫不經心地抿着嘴角,斜倚着沙發扶手,睇着葉蘊,“被逼的?誰逼你給我大哥下藥的?又是誰逼你在紀委面前說自己被我大哥侵犯的?”
沒錯,黎君這次的調查結果,根本不是桃色交易那麼簡單。
昨晚她和大哥聊過才知曉,紀委的調查顯示,葉蘊不是桃色交易的對象,而是反咬大哥侵犯了她。
至於外界所傳言的桃色交易,不過是“美化”後的罪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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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的是桃色交易,那葉蘊本身也有罪,不可能會安然無恙地在南洋城裏活動。
這時,葉蘊抖如篩糠,眼神裏的驚恐蓋也蓋不住。
但那並不是對黎俏,而是似乎想到了某些人和事,纔會有的反應。
見狀,黎俏示意阿昌把手機拿過來。
阿昌信步走來,並打開了今早錄下的錄音。
錄音中,藥效似乎還沒過,葉蘊一邊呻.吟一邊陳述。
大概是因爲抵抗藥效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哪怕是簡短的一句話,也被她說的斷斷續續。
黎俏聽了一分鐘,秀氣的眉頭逐漸蹙攏,俯身把錄音關掉,睨着葉蘊,“這就是你的交代?”
葉蘊抖的愈發厲害,不停地搖頭,沙啞地解釋,“黎俏,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他們會弄死我的。”
那些人,有錢有權,捏死她比一隻螞蟻還簡單。
聽到這句話,黎俏笑了,很輕描淡寫地反問了一句,“所以,你就沒想過我們也可以弄死你嗎?”
葉蘊回想着黎俏的一舉一動,原本帶着潮紅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黎俏沒耐心了,隨手把礦泉水瓶丟在桌上,語出驚人,“祕書處副祕書長蕭葉巖、祕書處工會主席柳成豐、南洋人事局局長張柯,就是你口中會弄死你的那些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