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家主虛與委蛇了一陣,白汀雨恭送白家主離開之後才擡起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白心予,你拿什麼跟我鬥。”白汀雨的眼神裏滿是勝者的高傲。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花心的男人,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全世界男人都是一個樣。
說到底是那些送上門的女人的錯,那些女人不自愛,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於這些女人她爸爸都沒真正放在心上過,更何況是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
最後的最後,真正被她爸爸帶回來的孩子,也只有一個。
去母留子這一招不算新鮮。
聽說,那孩子的親媽是被她爸爸逼瘋的。
那又如何,明知道她爸爸是有婦之夫,還主動送上門來,被逼瘋也是活該吧。
活該。
這些女人和她們的野種,如何跟自己比,自己纔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他真正意義上,唯一的女兒。
在知道有白心予這麼個人之前,白汀雨一直是這樣認爲的。
白汀雨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的。
那日,白家似乎來了什麼貴客。
因爲財務危機而緊張了許久的氣氛像是觸底反彈了一眼,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興奮極了。
一直到送走了那位貴客,家主和爸爸關上書房門私下談了許久。
過了幾天之後,爸爸讓她進了書房。
那時,是她第一次知道爸爸在她媽媽之前,還有一個【原配】。
這兩個字眼,像是一記耳光,將白汀雨一直以來的驕傲打的七零八落。
如果白心予的媽媽是爸爸的原配,那她媽媽和她又算什麼?
還不等她想清楚這一點,爸爸就給了她另一個震撼。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小魚。”爸爸看着她,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着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這眼神她見過,在爸爸領着那個媽媽被逼瘋的野種回來後,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這個眼神讓白汀雨感覺自己好似墜入寒潭,從裏到外到冷的發抖。
她想問問爸爸在他的心裏,自己究竟算個什麼東西。
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會聽到無法接受的回答。
“汀雨,做好這件事,榮華富貴都在等着你。”爸爸似乎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語氣帶有命令,有些不妥,便軟下了聲音,誘騙似的說道:“你是在爸爸身邊長大的女兒,你一向聰明,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
“爸爸……”白汀雨心裏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出口,可最後也只是變成了一句:“我知道了。”
【小魚】成了白汀雨新的稱呼,整個白家上下都要這樣稱呼她。
每一次她都微笑着應下,就好像她本來就叫這個名字一樣。
可是白汀雨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小魚】,她不是。
她是白汀雨!
她討厭那個【小魚】,因爲那個小魚的存在就像是在否認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像是在嘲笑她的存在。
白汀雨原以爲自己忍一忍也是可以接受的,既然要在白家活下去,她就該做一個乖巧的女兒。
可好不容易等到她終於說服自己了,她的痛苦纔剛剛拉開序幕。
“小魚是在山裏長大的,性格活潑,上躥下跳慣了,身上留下了不少疤痕。”又是在那間家主的書房,爸爸看着她,用不容反抗的語氣命令她:“把衣服脫了,一件不留。”
白汀雨被嚇壞了,那時她已經十五六歲了,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她不想在自己的父親和爺爺面前脫衣解帶,更何況今天還有外人在。
可明顯,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脫掉,爸爸和爺爺看着未着寸縷的她,像是在看一件等待做舊的物品一樣,對比着照片在她的身上比劃着:“這裏應該有一道兩寸的傷。”
隨着爺爺和爸爸的話音落下,她的身體上就會留下一道傷口,割裂的皮膚,肆意流淌的鮮血。
“這裏是燙傷,在這個位置。”
白汀雨的呼痛和求饒被忽視,她像是哀鳴的幼獸一樣,被人割開皮膚,被人肆意燙傷。
那一瞬,她恨極了【小魚】,她恨極了給她帶來這些痛苦的【小魚】。
直到完全復刻了那些傷疤之後,白汀雨還以爲自己的苦難到頭了。
可後來她才知道,將這些傷疤做舊的過程,比用刀子割肉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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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我恨你……我恨你……你該死……你該死……我恨你……”
那時候,是對小魚最大的恨意支撐她熬過了那些個日日夜夜。
可偏偏,即便熬過去了,她也要頂着【小魚】的名頭活着,一天又一天。
有的時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白汀雨都會有一瞬的愣神。
她是誰?鏡子裏的人是誰?
“你是誰?我是誰……”白汀雨恍惚間感覺到一陣驚恐感將自己包圍,她倉皇地砸碎了鏡子。
碎片飛濺,劃傷了她的手。
那一次整個白家上下都緊張極了,她看見所有人都圍在了自己的身邊,她看見自己的爸爸風塵僕僕的趕回來,衝到了自己的面前,眼神裏滿是擔憂。
那一瞬,白汀雨是開心的,是幸福的。
可是下一秒,爸爸說出的話卻讓白汀雨如遭雷劈。
“她身上的疤有被破壞嗎?新留下的疤能消掉嗎?”
白汀雨看着爸爸,那一刻,白汀雨的心死了。
原來,沒有人真的關心她。
這些人關心的,是【小魚】啊。
從那次之後,白汀雨徹底戴上了【小魚】的面具,成爲了白家人心目中的【小魚】。
跟師父見面的過程,她惴惴不安。
雖然她已經背下了白家讓她背下的東西,可是……
師父握着她的手,指尖劃過她手臂上的一條做舊的長疤後,嘆了一口氣,那雙空洞的眼睛看着她,聲音卻很溫柔:“別怕。”
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過關了。
下一瞬,師父又摸到了她砸壞鏡子留下的疤痕,一顆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裏,卻聽見師父說:“好孩子,你吃了很多苦吧?”
不知道爲什麼,聽見這句話,白汀雨就再也止不住眼淚了,她及其狼狽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