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歸來,無論是輩分還是手中權力,他都在攝政王之上,故而送禮在攝政王之前。
穆漣漪一直不理解這個習俗的由來,在她看來,送禮攀比完完全全是惡習嘛。
這送禮要符合身份,又不能太露財,不能太顯權,否則會引起上位者的忌憚;但又不能太寒酸,否則會引起上位者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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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好的也不是,送差的也不是,多少貴族爲了這一日絞盡腦汁。
紀王獻上一個錦盒,皇帝當場便打開,頓時眼前一亮:“居然是寒山玉!”
衆人驚詫,整個大殿只有皇帝和紀王的聲音相繼響起,但每個人心裏都是震撼的——
寒山玉?那種傳聞能讓人長命百歲的寒山玉嗎?聽說這東西長久帶着,能延年益壽,死後屍身不化。
紀王居然弄來了這麼好的東西!
玉質堅硬,卻自有一股水潤之感,沁人心脾,即使不摸都知道,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好玉。
紀王高聲道:“老臣恭祝季雲國如這寒山玉,長存萬年!祝陛下龍體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果然皇帝大喜,連道三聲“好”,親自起身扶起了紀王。
紀王之後,按照輩分和身份地位,就是攝政王了。
往年獨孤瀾殤上貢的一般都是美玉,不讓人驚豔,卻也挑不出毛病。
但今年紀王已經送了美玉,若攝政王還送玉,豈不是顯得太敷衍?
大家都有好幾手準備,就怕前面的人和自己的禮物送重了,所以在紀王送了寒山玉的情況下,今年不會再有人獻上玉器類禮品了。
只是,攝政王席位的桌案前,什麼都沒有呀,他到底要送什麼呢?
攝政王殿下出手向來闊綽,攝政王府也是公認的有錢,但今日攝政王遲到,擺明了是與皇帝作對,就算他送了天上的星星,恐怕皇帝也能挑出毛病。
要知道,在除夕宴這樣的大型宴會上,被皇帝說一句不是,可能會讓人詬病一輩子呀!
穆漣漪有些擔憂地朝獨孤瀾殤看過去。
皇帝今日此舉,很明顯,就是要殺一殺獨孤瀾殤的銳氣,當着這麼多外來賓客的面,捍衛他季雲國皇帝的尊嚴,捍衛皇權的尊嚴。
雖不知曉那些外賓怎會出現在除夕宴上,但穆漣漪心裏清楚,這一定是皇帝安排的陰謀。
皇帝高高坐在上座,冷聲輕哼,按住皇后發抖的手,低聲警告:“朕和攝政王,皇后只能選一個,別忘了皇后答應過朕什麼!你肚子裏的孩子……”
原本想提醒獨孤瀾殤的皇后頓時愣住,慌忙低頭。
若是沒有這個孩子,她今日無論如何也要保下瀾殤的,可誰知道,兩個月前她懷了孩子,昨日才查出來……
皇帝陰冷地笑了。
今日無論獨孤瀾殤送什麼,他都不會收。
不僅不會收,還要在這些外賓面前好好羞辱他,讓天下人知曉,季雲國皇權至高無上,即使是獨孤瀾殤,都只能俯首稱臣!
想到這裏,皇帝更加期待獨孤瀾殤的禮了……
曹公公將紅包高舉,等着攝政王接過,衆人只見獨孤瀾殤放下茶盞,淡漠起身,步伐穩重冷靜,彷彿外界驚濤駭浪與他全無半點關係。
穆漣漪到是糾結了。
自己要不要起啊?給攝政王府送紅包,可她不是攝政王妃,這麼重要的場合,若是……
獨孤瀾殤的手掌伸到她面前,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穆漣漪擡頭,見那人神色淡淡,動作卻溫柔極了,她會心一笑,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獨孤瀾殤都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她纔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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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手牽手走到了大殿中間,旁人一愣。
愣的不是兩人的動作,而是……
攝政王殿下手中沒有禮盒!
莫非在袖子裏?可是都已經走到大殿中間了,怎麼也得把禮盒拿出來了吧?
衆人屏息凝神,想看看攝政王耍什麼花招。
皇帝也差點氣死,這個獨孤瀾殤,簡直太狂妄了!紀王都畢恭畢敬的雙手奉上禮盒,他憑什麼這麼狂?
他更加下定決心,無論獨孤瀾殤送什麼,他都不收!
在除夕宴被皇帝拒收禮物,也就是側面宣佈了此人永遠失權,他真的忍不了獨孤瀾殤了!
穆漣漪擔憂地捏了捏他的手,“獨孤瀾殤……”
誰知獨孤瀾殤面色平靜,皇帝不收他的“禮”?他不敢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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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陷入凝滯,山雨欲來。
接過紅包後,穆漣漪暗暗咋舌,這沉的,皇帝下了血本呀!
但今日註定是血本無歸了,獨孤瀾殤敢站起來,就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紅包已經被公公放到了攝政王的座位上,衆人的更加緊張。
攝政王這邊的人生怕殿下中了皇帝的陷阱,皇帝那邊的人巴不得獨孤瀾殤今日便失勢。
而中立派和微微偏向獨孤瀾殤的中立派,則是暗中焦急。
因爲他們也在等,等攝政王殿下露出實力,等攝政王殿下做出決定!然後一呼百應,誓死追隨。
最好的選擇,就是他乾脆什麼禮都不送,告訴皇帝,他就是有這個資本,公開與皇帝叫板。
所有人都會追隨他,效忠他。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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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瀾殤居然真的從袖中取出了一個東西。
瞬間,一大片的人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現在這樣的情況,不送禮纔是最好的呀!
穆漣漪也奇怪,按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時機,他不要季雲國皇位麼?季雲國追隨他的人那麼多,獨孤瀾殤一呼百應,他想要這個位置,隨時都可以奪下。
可他卻好像在隱藏實力似的,隔的遠遠地,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冷眼睥睨季雲國一切,他要奪天下,卻不爭不搶。
等一下……
穆漣漪大驚失色,獨孤瀾殤隱藏實力,讓皇帝雖然忌憚,卻並非大費周章對付他!
穿越到這裏之後,她就知道,皇帝在兩年前端了國舅府的勢力,因爲國舅功高蓋主;近日,他又親手毀了前太子的勢力,因爲太子被廢。
在皇帝的印象裏,獨孤瀾殤雖然可惡,可他在朝堂無權,兵力與皇帝相近,一直與皇帝保持三七開的局面,他自然不會那麼急切地對付獨孤瀾殤。
然而幾年前倒臺的國舅府和今日倒臺的東宮,可都是皇帝自己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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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便宜了獨孤瀾殤嗎?
穆漣漪恍然大悟,這個那人不是不爭,而是隔山觀虎鬥,看他們鷸蚌相爭,自己漁翁得利呀。
這就是隱藏實力的好處!
攝政王殿下,真是高明!
弄清了獨孤瀾殤的意圖之後,穆漣漪非但沒有擔心,還露出一個笑。
他今日送的禮,一定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