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週六。
清晨還不到七點,太陽剛剛冒出頭,年餘餘醒了。
在牀上輾轉幾次,下意識轉身往楚宥懷裏鑽。
而楚宥早在她不停翻身時就醒了過來,自然而然的將她摟進懷裏。
“怎麼了?”他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清冽的嗓音還帶着幾分剛睡醒時的沙啞。
“不想去了。”年餘餘有些鴕鳥心態。
一想到上午要去人山人海的漫展,面對一個又一個不認識的人,甚至還有很多同行,她就感覺頭皮發麻。
她有些害怕別人用打量評估的目光看她,她害怕她讓她的書粉們不滿意。
楚宥聽出了她話語裏的忐忑和膽怯,默默摟緊她。
“你的粉絲們都很喜歡你,他們都很期待這次籤售會。”
他看過她的微博評論,底下清一色的都是期待籤售會的回覆。
“我們余余可愛又溫柔,他們肯定不會失望。”
他又親了親她。
年餘餘擡頭看他,有些不滿意,“只可愛?難道不漂亮嗎?”
她剛醒,素面朝天的臉上不施粉黛,眸光澄澈,紅脣微微嘟着,嬌俏又惹人憐。
分明在蠻不講理的挑刺,卻惹的楚宥有些心猿意馬。
他輕聲笑起來,喉結上下滾了滾,“漂亮。”
年餘餘這才滿意,哼了聲放過他。
—
清晨的陽光沒有正午時的毒辣,年餘餘洗漱完被楚宥拖出門買早餐,美其名曰吸收一點新鮮空氣更有助於放鬆。
舉辦漫展的體育館就在大學城,距離景安花園不到十分鐘的車程,而籤售會開始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半,時間還綽綽有餘。
年餘餘難得起這麼早,嗅着飄蕩着空氣中的不知名花香,神情愉悅,再也看不出剛剛在牀上時的逃避模樣。
她牽着楚宥的手,輕輕晃他胳膊。
“我想喫豆皮,熱乾面,還有小籠包。”
她撒嬌,“每種都想嘗一點。”
“買。”楚宥言簡意賅。
他現在已經習慣喫她的剩飯。
年餘餘眉開眼笑,趁着周圍沒人路過,踮起腳在他臉側啄了一下。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縫隙照下來,斑駁的光影打在楚宥的臉上,瞧着格外的賞心悅目。
年餘餘眼睛亮晶晶,直盯着他看。
楚宥感覺到她格外炙熱的視線,卻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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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用另半邊臉對着她。
年餘餘:“幹嘛啊?”
楚宥:“不是還想親這邊?”
年餘餘:“???”
她羞窘的推他一下,“纔沒有。”
說完,她鬆開他的手,闊步朝前走。
楚宥輕而易舉追上她,若無其事的攬住她的肩,臉上沒有半分腦補過度的窘態。
他輕易開啓新話題,“黃蔓蔓從滬市回來了嗎?”
年餘餘的思緒果然被轉走,她皺了皺眉,好心情蕩然無存。
“還沒有。”
她昨晚給黃蔓蔓發消息,她一直沒回,打電話也不接,要不是睡覺前黃蔓蔓給她回了一個她沒事的微信,她差點要給她父母打電話。
“我給她打個電話。”年餘餘說着,拿起手機撥打黃蔓蔓的號碼。
楚宥適時保持緘默,只攬着她一路朝小區大門走。
鈴聲響起,結束,電話沒人接。
“又是這樣。”年餘餘嘆了口氣,小聲的自言自語,“難不成在飛機上?”
楚宥這才接話,“賀淵的傷很嚴重。”
“尤其是腿部。”他頓了頓,“後半生可能要坐輪椅。”
年餘餘怔住,黃蔓蔓昨天沒和她說過。
“你怎麼知道?”
“我問了表哥。”
年餘餘這纔想起來,楚宥舅舅家和賀淵的關係。
曾經那個風光霽月的少年,即使成長令她不喜的陰鬱冷漠的青年,但如果後半生只能萎困於輪椅上,還是讓她惋惜。
更別提,黃蔓蔓雖然嘴上說着和賀淵一刀兩斷,但實則,一顆心依舊系在他身上。
年餘餘的心情很複雜,還有點擔憂。
“嚴重到那個程度了嗎?”
如果賀淵真的是在來嘉南找黃蔓蔓的路上出的車禍,那她可以想象到,黃蔓蔓此刻還有多麼的內疚自責,而這種情緒,可能會伴隨黃蔓蔓一輩子。
一時間,對於好友的擔心完全衝散了年餘餘對於漫展的忐忑。
“要看具體情況。”楚宥明白她的想法,溫聲安慰她,“我下午會問表哥要一份賀淵的傷情資料,幫忙看看。”
“那蔓蔓現在……”年餘餘的話沒說話。
她已經猜到,就賀淵現在這種情況,黃蔓蔓不可能再來嘉南參加漫展和籤售會。
楚宥:“她現在可能更希望安靜的陪在賀淵身邊,沒人打擾。”
年餘餘沒說話,只在心裏打定主意,如果今天籤售會結束後還是聯繫不上黃蔓蔓,她就飛去滬市找她。
—
清晨的早餐店,顧客格外多。
不大的店鋪內已經坐的滿滿當當,年餘餘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打包帶走。
楚宥點了她剛剛說的豆皮、熱乾面和小籠包,還額外加了一根油條和兩杯豆漿。
年餘餘因爲黃蔓蔓和賀淵的事,有些萎靡的靠在他身邊。
裝在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一下,有新消息進來。
姜菁妤:【起牀沒?】
年餘餘輕敲屏幕:【起了。】
姜菁妤:【楚宥和你在一起吧?那我不去找你了,直接在體育館見。】
年餘餘:【好。】
姜菁妤想起黃蔓蔓,順口問:【對了,黃蔓蔓昨晚回來了嗎?】
姜菁妤:【我也去給她捧個場。】
年餘餘手指微頓,繼續打字:【她有事,不來了。】
姜菁妤:【啊?】
她很驚訝,但也知道普普通通的小事不會絆住黃蔓蔓,而她和黃蔓蔓的關係也沒密切到可以隨意打聽隱私的地步,於是很有分寸的再沒多問。
姜菁妤:【好吧,那就只能支持你一個了。】
姜菁妤:【中午一起喫飯?】
年餘餘:【ok。】
收起手機,剛剛點的幾份早餐也恰好被打包好。
楚宥一手拎着早餐,一手伸向年餘餘。
年餘餘抿了抿脣,握住他的手。
回到家時,早餐都還冒着熱氣。
年餘餘沒什麼胃口,一樣吃了兩口,喫不下去了。
楚宥見她沒喫多少,眉頭微斂,神色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