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和燕錦都愣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因爲有云蘇擋着,他們沒有看到君長淵臉上的變化,只看到雲蘇忽然拉着君長淵要走,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們。
……她這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嗎?
燕錦胸膛裏生出怒火,忍不住上前一步,剛想開口。
上官燁忽然抓住了他,皺緊眉頭,壓低聲音道:“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
燕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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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可而止。”上官燁低聲道,“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燕錦不甘心地把話嚥了回去,再看向雲蘇那邊,兩個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刑部大門外。
秋荷緊繃着臉,竭力保持平靜,幫着雲蘇將君長淵扶上馬車。
雲蘇一頭鑽了進去:“把沈空青叫過來,快一點。”
“是。”秋荷剛要去。
雲蘇忽然又想起什麼,從車門裏探出頭:“凌電去哪裏了?”
“凌將軍奉王爺的命令,提前回府了,已經走了有一個時辰。”秋荷低聲說。
那就是她還在驗屍的時候走的?
雲蘇一皺眉頭,沒時間多想:“通知其他人,啓程回府,路上馬車穩一點,注意沿途警戒。”
“奴婢明白。”
雲蘇轉頭進了車廂。
這輛馬車是君長淵平時出門時用的,規格很高。
內部空間比一般的馬車寬敞許多,兩側有座椅,最裏面還有一張軟榻,雖然不足以讓人平躺下來,但半躺還是沒問題的。
君長淵此刻便半躺在軟榻上,貼合的銀色面具覆蓋了他的面容,只剩下凌厲起伏的輪廓,濃長的睫羽低垂着,安靜又內斂。
馬車壁上有鑲嵌的夜明珠,光華清淺地灑落下來。
藉着光線,雲蘇隱約能看見他衣襟下的頸間,漆黑夾雜着暗紅的毒紋若隱若現。
她冷着臉色走過去,二話不說就開始扒他的衣服。
“……”君長淵被她粗魯的動作驚醒了,濃密的睫毛扇了扇,像蝶翅一樣拂開,水墨般的鳳眸裏漾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還在馬車上,王妃已經等不及了?”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三分,噙着笑意,卻聽不出多少虛弱感。
雲蘇沒理他。
她冷着臉扒開了他的衣襟,看到密密麻麻的暗黑色毒紋從肩膀開始,逐漸浮出肌膚表面。
君長淵的膚色冷白,是京城勳貴特有的膚色,像玉一樣瑩潤無暇,極有美感。光看這身膚色,很難想象他居然是個武將,而且在邊關待了不止一兩年,身上卻沒有半點邊關風沙侵襲的痕跡。
但也正因爲膚色冷白無暇,才更突顯的毒紋猙獰。
一道道像皸裂的血痕一般,爭先恐後地從血肉深處破皮而出,順着肩頭、四肢,往身體中心侵蝕蔓延。
雲蘇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一邊把脈一邊問:“你當初中毒的是哪個位置?”
君長淵垂眸看着她:“背後,右肩。”
雲蘇嘟囔道:“怪不得……”
她看到毒紋最先也是從肩頭蔓延出來,直衝頸部,然後往臉上擴散。
君長淵的胸膛位置反而是乾淨的,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可怕毒紋中,唯有心脈周圍,像是被什麼東西護住了一樣,留下了一片“淨土”。
這樣奇特的場景,雲蘇之前在浴池裏也見過一次。
但比起那時候,現在毒素反噬下,她已經看到君長淵肩膀處的毒紋,分叉出了細小的觸角,正一點點地往他心脈方向延伸。
速度雖然不算很快,但卻肉眼可見。
這是毒素攻心的徵兆。
一旦毒紋蔓延到心臟位置,攻破心脈防線,就徹底沒救了。
找什麼解藥都不管用,必死無疑。
雲蘇盯着那一小片正在擴散的毒紋,臉色很不好看,君長淵靜靜垂眸看着她,總是幽深平靜的眼眸裏罕見的閃過一絲糾結,像做錯事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的人一樣,遲疑又徘徊。
“蘇蘇……”
君長淵剛想開口說什麼。
“咚咚!”急促兩下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沈空青焦急的聲音傳來:“王妃娘娘,是我。”
“進來。”雲蘇立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糾結和遲疑。
君長淵抿上脣,眼裏少見的露出氣悶。
馬車門很快打開,沈空青彎着腰走進來,手裏拎着他從不離身的藥箱:“我聽秋荷姑娘說了,王爺體內的毒又發作了?”
說着,他的目光已經朝君長淵身上看去,喃喃一聲:“果然……”
“壓制毒素的藥是你給他開的?”雲蘇冷臉問道,“用的什麼藥?爲什麼沒跟我說?”
沈空青臉上閃過無措,下意識看向君長淵。
君長淵偏過頭,沒有回話的意思。
沈空青:“……”
沈空青只能乾巴巴地解釋:“……是王爺找我開的藥,我已經說過會反噬了,但是……”
王爺不聽他的,他能有什麼辦法?
雲蘇微眯眼睛,她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
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她問道:“藥效能維持多久?喝了幾次?”
沈空青小聲地說:“喝了三次,原本正常藥效能維持三到四天,之後纔會逐漸退去,但前提是這段時間一定不能運功,否則會損耗藥性,加快毒素反噬。”
雲蘇立刻想起大婚當日,君長淵跟刺客交過手,雖然過程結束得很快,但他顯然動用了內力。
這應該就是導致他體內藥性提前失效,還沒回到鎮北王府,毒素就忽然反噬的原因。
“他現在的脈象很不好,毒素有明顯擴張和加深的跡象,正在朝心脈蔓延。”
雲蘇盯着沈空青:“藥是你開的,我沒看過藥方,現在有制止的法子嗎?”
沈空青被她的眼神嚇到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聲音也弱氣幾分:“沒有……”
雲蘇目光一凜。
沈空青苦着臉,委屈地說道:“用藥的後遺症,我一開始就說清楚了,這種反噬也不是繼續用藥就能扼制的,越壓越嚴重,只能硬熬過去。”
所以,他一開始才勸君長淵不要用的,現在問他,他也沒辦法啊。
“……”
雲蘇深深吸了一口氣,捏了下拳頭。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她冷靜地說,“你的藥箱裏有鍼灸包吧?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