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南洋公館,黎俏沒什麼精神地在車上補眠。
相比她一臉懨懨的頹疲,也愈加凸顯出商鬱的矜貴優雅。
到了實驗室,黎俏也瞬時睜開眼,小姑娘的眼底染了血絲,看起來有些憔悴。
商鬱心疼不已,抱着她柔聲哄道:“如果太困,先回宿舍睡一覺,嗯?”
黎俏的下巴墊着他的肩膀,餘光瞥了眼駕駛室的流雲,不冷不熱地在男人耳邊小小聲地反問:“您覺得我這麼困,是因爲誰?”
一聲渾厚的淺笑從商鬱的薄脣流淌而出,他撫着黎俏後腦的髮絲,笑意柔和了男人臉廓的棱角,“怪我,以後不會了。”
他總是這樣說,但信譽度已經沒有了。
……
回了實驗室,黎俏雖疲憊,但工作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直到中午在食堂喫完飯,她纔有些熬不住,便回了宿舍補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枕下傳來一陣嗡嗡聲。
她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眯了眯眸。
唐弋婷的電話。
黎俏坐起身,揉了揉額角,懶散地接了起來,“怎麼了。”
電話那端很嘈雜,聽起來似乎是在商場一類的地段。
唐弋婷的聲音有些急切,張嘴就問,“俏俏,你有沒有看新聞?”
“什麼新聞?”她平時在實驗室,很少會關注新聞類的焦點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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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不感興趣。
唐弋婷仰頭看着商場裏的LED屏幕,清了清嗓子,“你快看看吧,我正逛街呢,結果發現你大哥上新聞了。”
大哥?!
他是南洋的執行祕書長,上新聞太正常了。
如此想着,唐弋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新聞說,有人檢舉你大哥……涉嫌受賄,還進行了桃色交易,現在已經被紀委帶走協助調查了。”
黎俏慵懶的眉眼瞬間沉了下來,“好,我知道了。”
宿舍裏,黎俏從牀上翻身下地,坐到桌前打開了電腦。
她翻看着社會新聞,並飛快地整理着思路。
大哥從政多年,爲人剛正不阿,何況黎家這樣的條件,受賄是不可能的。
至於桃色交易,更是可笑,因爲大哥向來潔身自好,而且他心裏有個藏了多年的硃砂痣。
黎俏把網上的新聞過了一遍,爾後洗了把臉,直接出了門。
時間剛過下午兩點,她來到樓下停車場,還沒上車就聽到身後傳來呼喚,“黎小姐。”
是關明辰。
黎俏單手拉着車門,側身看着他,明明神色淡淡,卻平白讓人覺得有些漠涼。
關明辰不明所以,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低頭道:“黎小姐,我想清楚了。”
黎俏緩了緩神,挑起眉梢,“願意接受訓練?”
“嗯,願意。”關明辰鄭重地點頭,眼神裏滿是堅毅。
黎俏瞭然地彎脣,對着宿舍的方向努嘴,“那你先回去吧,等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
話落,她就上了車,轉眼奔馳大G就消失在停車場出口的方向。
關明辰撓了撓頭,怎麼感覺黎小姐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下次……他要不要狗腿一點?
車上,黎俏給黎少權打了個電話。
接通之際,她開門見山,“幫我查查南洋祕書處最近的人事動向。”
“啊?”黎少權有點懵,“怎麼了這是?您要進軍政界了?”
黎俏按了下藍牙耳機,語氣有點冷,“廢話那麼多?”
黎少權被噎了一句,撇撇嘴,手指開始在電腦上瘋狂操作,“要多久的?一個月?”
聞聲,黎俏稍加思索,便說道:“三個月。”
她絕對相信大哥不會受賄,更不會進行桃色交易。
唯一的可能,就是來自官場對手的陷害。
黨同伐異這種事,在政界屢見不鮮。
目前大哥被已經帶走協助調查,南洋祕書處怕是要亂了。
……
當天下午三點半,東郊湯溪園私人別墅。
黎俏背靠沙發,單腿踩着茶几,翻看着手裏的南洋祕書處花名冊。
不多時,手機彈出一條消息,黎少權已經把三個月內的人事變動發了過來。
黎俏對照看了看,目光冷淡而幽深。
葉蘊這個名字,讓她凝視了很久很久。
這是大哥的初戀。
一個月前,調入南洋祕書處擔任祕書長助理職位。
嗯,很巧,桃色交易的對象恰好也是她。
黎俏摩挲着下巴,回憶起幾年前曾到黎家見過家長的葉蘊,對她的印象已經模糊,只記得是個嬌小柔弱的女人。
檢舉函,指明瞭葉蘊是通過桃色交易才成功上位變成了祕書長助理。
黎俏輕嗤一聲,直接撥出了電話,“葉蘊人在哪?”
……
另一邊,身在總部辦公室的商鬱,也接到了秋桓的電話。
“少衍,看新聞了嗎?”
商鬱長腿交疊,手指夾着煙在吞雲吐霧,轉着老闆椅看向窗外,低緩地應聲,“嗯。”
秋桓咂了下舌尖,調侃道:“黎君這些年好像沒什麼污點,這次突然間被檢舉,還被紀委帶走調查,你家小姑娘沒找你幫忙?”
男人漠冷地壓了下嘴角,“打電話來就爲了說廢話?”
秋桓不以爲意地輕笑,“聽你這語氣,肯定還沒找你。”說着,他也點了根菸,吐出煙霧,又補充:“依我看,這事你最好別管。
黎君被檢舉,明顯就是有人要拉他下馬,就算你和書記關係不錯,但紀委已經出面調查,書記也白費,而且八成是真的。”
商鬱默了幾秒,“我心裏有數。”
“哎,少衍!”秋桓對着電話就喊了兩聲,但對方已經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秋桓夾着煙嘆了口氣,望了望窗外佈滿陰霾的天空,面露糾結。
南洋祕書長被人檢舉,不管最後的調查結果是什麼,黎君的仕途怕是要到頭了。
秋家在京城有人,但這次的事非同小可,他還在猶豫,是否要幫黎家這個忙。
黎家雖是首富,可錢多權少,即便他們想幫黎君斡旋,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
臨近傍晚,黎俏回了趟黎家。
還沒進門,就感受到一片愁雲慘淡的氣氛。
客廳裏,黎家夫婦都在,而旁邊的沙發還坐着幾個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領口帶着國徽,各個面目嚴肅。
黎俏認得他們,都是大哥在祕書處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