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聚餐結束後,蔣點燭身心俱疲。
夜風迎面吹來,她清醒不少,周圍同事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溫望遠因爲住的位置和她不同,蔣點燭再三推拒,並沒有讓對方載自己。
一方面,她是覺得兩人沒那麼熟,另一方面,她不想麻煩任何人。
上班的時候她腦子累,下班的時候要應付這些人,更累。
蔣點燭送走了喝多依然在不斷道歉的經理,揉了揉痠疼的肩膀,在路邊隨便攔了一輛出租。
車子在回公寓的路上行駛時,她依靠座椅淺眠了片刻。
她沒有真的睡着,而是在一種意識還在的假寐狀態。
她並沒有真正意義的休息時間,即便是此刻沒有安氏的人,她也緊繃着自己,生怕自己放鬆說出什麼真實想法,如夢話。
接下來路將更加難走,她要尋找證據揭發李瑞,她把安氏罪行公之於衆。
自己進入安氏,估計李秀琴早已知道,但依照她的性格,會先訓斥安籍塵一番,眼下也顧不上找自己的麻煩。
安籍塵會攔着她的,但攔不住太久。
蔣點燭心裏有譜,想了想還是回了自己的公寓,她打電話給阿放,讓阿放留意白其那邊的動靜,雙管齊下。
回到公寓,蔣點燭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略感欣慰。
接下來有她忙碌的了,自己的本行終於有用武之處,雖然在仇家,雖然沒有賞識提攜的人,雖然舉步維艱。
但她真的愛建築設計,她好像百年之後,這世上還留有自己思想的痕跡。
帶着混亂的思緒,她很快的打理完自己,躺上了牀,她和李瑞這種老狐狸勾心鬥角還是要養足精神,她強迫自己不要亂想,早早休息,可腦子裏一幕幕閃過都是公司的事。
慶幸的是明天是週末,她可以好好休整一番,在猶豫要不要見白其一面中,她昏昏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她被一陣刺耳的鈴聲吵醒。
她下意識坐起身,發現手機在枕頭底下,她順手摸起,發現是阿放,還以爲是白其的事,打着哈欠接了電話,結果阿放聲音異常急切。
“點燭,你在哪呢?!”
蔣點燭眯眼打量周圍,“公寓啊,怎麼了?”
“你聯繫過夏梔沒有?”
蔣點燭愣了一下,腦子裏迅速閃過日期,“不是還沒到十五嗎?她又作妖了?我答應她過了十五把她接出精神病院。”
蔣點燭一邊說一邊揉着沉重的眼皮,她好像纔剛剛睡着。
阿放那邊沉默片刻。
蔣點燭繼續道:“她還有些東西沒吐乾淨,我想晾一晾她,怎麼了?”
阿放嘆息一聲,聲音有些低,暗藏壓抑,“夏梔出事了。”
這種戲碼,夏梔曾經上演過一次,說是鬧自殺,目的無非把自己騙過去而已。
蔣點燭有譜,“她又自殺了?”
“不是,是……她被人打傷了腦袋,一直陷入昏迷狀態。”
蔣點燭整個人僵住,只覺一股涼氣從頭到腳底。
“怎麼會?”
“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安插在療養院的人說的,蔣小姐,我這裏還有事,這事要麻煩你自己跑一趟了。”
“我知道,我這就去。”
蔣點燭來不及多想,聲音落下就穿鞋往外跑,衝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穿着睡衣。
她心裏很慌,夏梔不能出任何意外,將來自己把事情調查清楚,夏梔是重要的上庭證人。
她並沒有想把夏梔留在療養院如何,她只想希望,藉着這段時間讓她想明白忙把真相說出來,別再有所保留。
又是誰,爲什麼這個時候動手。
聽阿放的意思,夏梔出事不像意外。
蔣點出匆匆洗漱完成,打車直奔療養院。
她發誓這輩子都都沒這麼關心過夏梔,她一路都在催促司機師傅快些,等她到療養院的時候,夏梔剛轉移到普通病房。
蔣點燭趴在門玻璃上,想要進去探望,但被醫生攔了下來,
照理說出了這種事,醫生應該第一時間通知家屬,讓安籍塵過來。
可蔣點燭問過之後才知道,當初安籍塵把她送進來這裏,就已經打了豐厚的資金,並且一次都沒來探望過。
這意思,大概是想和她老死不相往來。
“那她出事之前,有誰來看過她嗎?”
醫生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愁緒的眼睛。
“蔣小姐,實話跟你講,這位夏小姐從來開始,就只有您一人來瞧過她,包括我們給她家屬打電話,都是屬於不聞不問的狀態。”
蔣點燭皺眉。
醫生又嘆息,“不過很多有錢家庭都這樣,都覺得病人是累贅,扔到醫院給錢就好。”
蔣點燭知道安籍塵厭惡夏梔,卻不曾想到了這種地步。
他不是還把夏梔當成救命恩人的嗎?
當初也是因爲獻血這件事而娶了夏梔,怎麼轉眼就……
蔣點燭腦中迅速閃過一個荒謬的想法,安籍塵知道夏梔在騙他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把夏梔送進療養院已經是仁至義盡。
所有想法都在瞬間閃過,蔣點燭又先後問了夏梔的狀況。
聽醫生的意思,夏梔是昨天晚上在喫飯的時候和人起了衝突,被人用杯子重重錘在了後腦勺部位。
當時夏梔並沒有什麼大反應,還生龍活虎的罵了回去,可後半夜卻發生了問題。
第一個發現夏梔出事的護工說,她應該是被傷了腦袋,一直口鼻流血。
“幸好當時發現的及時,不然性命難保。”
蔣點燭越聽越心驚。
“療養院不是一直有人看着嗎,怎麼會讓兩個病人動手。”
蔣點燭語氣略略責備,同時藏着探究。
“這件事說來也巧,這不是馬上臨近十五嗎,工作人員都去排隊領了十五禮品,當時看護的人很少,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出事,前前後後也沒多大工夫。”
負責人急的直抓脖子,“誰沒成想,來來回回五六分鐘的事,兩人那麼兇狠的打起來了。”
擔心蔣點燭鬧事,那人又拉着蔣點燭的手,誠心誠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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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要多少賠償,我們都好協商。”
蔣點燭甩開對方的手,“這不是錢的問題。”
她皺眉看着門內的夏梔,她的價值不是錢能衡量的。
“她狀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這個難說,說不定下午就醒了,也說不定十天半個月,畢竟是腦袋。”
醫生不敢打保票。
蔣點燭一聽這託詞,就越發覺得事情發生的蹊蹺。
“蔣小姐您又什麼要求,儘管提,可不要找媒體曝光我們,之前有個家屬就這麼鬧事,本來很簡單的,她非要上電視……”
負責人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蔣點燭沒有心思理他。
“我今天會守在這裏,你去把事情前因後果徹底調查清楚,還要監控錄像,我要的一樣都不少,都要看,如果下午她醒了最好,她要是不醒,你們又有所隱瞞,我不介意讓你們再上一次電視。”
蔣點燭說話聲音不高,但乾淨利落擲地有聲。
她身板挺直的站在那,也沒喊也沒鬧,但誰都不會懷疑這個人的話。
負責人聞言再三道歉,慌張的去調取監控,蔣點燭則一直站在門外等待。
這期間她還給許應饒打了電話,讓他幫忙調查療養院的事,許應饒辦事有效率,很快回復消息。
但大致和負責人說的差不多,打夏梔的病人有躁鬱症,動手是常有得事。
夏梔昨天也不知道爲什麼發脾氣,和那人打起來,她嘴皮子利索,但身子骨弱,打起來完全不佔上風。
蔣點燭聽到這番言論,越發覺得心口堵得慌。
一切發生的又突然又順利,順利到她讓不得不懷疑,被背後有人在操控。
李秀秦,或者是李瑞,是有人想滅口。
蔣點燭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之前自己進入安氏時,李瑞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他因爲想要借白老先生的勢,所以並沒有在公司爲難自己。
但不代表他會放過夏梔,畢竟夏梔曾經是和他親自聯繫的,一旦他發現夏梔有背叛他的心,肯定要動手。
會不會是因爲自己進入安氏,才刺激了李家兩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