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璟伸出手,手心向上。
周慕嬌拿着一根自制的紅筆,在他的手掌心畫了一顆愛心。
趙雲璟看不懂那是什麼,也不懂那是什麼含義,但她離他這麼近,幾乎是挨着的,她畫愛心的時候,手指觸到了他的掌心。
他很歡喜。
畫好了愛心,周慕嬌把另一隻手上提着的東西塞到趙雲璟手裏:“這顆愛心,還有這個,都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阿嬌希望趙大哥日後所求皆所願,所得皆所求,心想事成!”
給男孩子畫愛心,給男孩子送自己精挑細選的禮物,周慕嬌從前從來沒有做過,那種禮物送出去時的雀躍,送出去後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的忐忑,她更是從來沒有體驗過。
這次被老天送到古代來,倒是讓她把懷春少女的感覺體驗了個遍。
總而言之,感覺還不賴。
禮物送出去了,周慕嬌轉身就要走,突然手臂一緊,被趙雲璟拉住,她眨了眨眼:“趙大哥?”
趙雲璟渾身都是僵的,心也繃得很緊,他繃着臉問周慕嬌:“愛心,是心意的意思?”
周慕嬌燦然一笑:“你猜。”
趙雲璟手上用力,將她另一隻手也抓住,眸光幽深,有些着急了,他急於確認:“阿嬌,我,我也——”
“姐姐!喫飯啦!”
十八從裏頭跑出來,見自家大哥抓着周慕嬌不放,而且臉色看起來很可怕的樣子,小姑娘噠噠噠跑過去,“大哥!不要欺負姐姐!不能欺負姐姐!鬆手!鬆手!阿孃快來啊!大哥欺負姐姐!”
趙雲璟臉色一變,連忙鬆開周慕嬌:“我,我沒——”
“我都看到了!壞大哥!姐姐的手都紅啦!那麼用力!”讓周慕嬌彎下身子,小姑娘心疼極了,在那用力吹吹,“姐姐你放心,我們不跟大哥好!以後十八保護你!大哥再欺負你,十八拿刀砍他!”
趙大嬸聞聲出來,十八立即告狀,趙大嬸看看臉黑紅黑紅的兒子,又看看周慕嬌,瞭然了。
“阿嬌,十八,快能喫飯了,先進去洗手吧。”
看着兩人進了屋子,趙大嬸走過去,拍了拍兒子:“雲璟,阿孃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阿嬌她……不會安心呆在桃花村。”
“就算她同樣對你有意,願意爲你留在桃花村,這份心意,你敢接嗎?”
趙大嬸嘆氣:“雲璟,是爹孃對不住你,如果我們家庭條件稍微好一些,阿孃便豁出這個臉面,替你開了這個口,可眼下我們所擁有的,都是沾的她的光,雲璟,你……再想想。”
幾句話,讓趙雲璟冷靜了下來,他點點頭:“阿孃,雲璟知道了。”
趙大嬸又嘆了一聲,搖搖頭進了屋。
趙雲璟站在原地,掌心中的那顆愛心彷彿在發熱發燙,他緩緩收緊手掌,那顆愛心的溫度,卻一點點變涼。
臨睡前,趙雲璟再一次打開手掌。
紅色的愛心,在昏黃的燈光下十分熱烈,他看着看着,心一會熱一會冷的,像是病了一樣。
小五、初六和初九已經在隔壁牀睡着了,牀頭桌上擺着他們的書冊,那全都是周慕嬌送的。
他將周慕嬌送的那份拿出來,盯着看了一會纔打開。
也是書。
他眼睛一熱,一本一本的摩挲過,好半天之後,他又一本本放回去,包裝好,放到櫃子的最高處。
馮大嬸她們連續幾天都往趙家跑,早上去傍晚回,每天回來都笑眯眯的,很快村裏人就注意到了,不知道是這十五個人中誰說漏了嘴,僅僅半天時間,整個桃花村都知道趙家請人幹活,二十五文一天。
周大娘也聽到了,她的心思馬上活泛了起來,叫來大兒媳婦:“老大家的,你去山上的趙家一趟,六丫和小五都在趙家幹活,他倆是我們老周家的人,工錢自然得我們拿。”
周家大兒媳姓盧,盧氏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爲人又蠻又兇,周大娘都拿捏不住,聞言她翻了個白眼:“六丫和小五工錢再多,我只是他們的伯孃,哪有資格去拿?娘你是他們的親祖母,你去拿錢,天經地義!”
周大娘:“當初賣六丫的時候,那錢你可拿得高高興興!”
“六丫不是我賣的,但錢到了孃的手上那就是周家的錢,既然是周家的錢我爲什麼不能拿?”盧氏理直氣壯。
“我要下地,沒空。”
“我要洗衣服,也沒空!”
婆媳兩人推來推去,就是不願意去,不是她們不想拿那工錢,而是怕被趙家的黴運沾上,要是家裏人出點什麼事情,拿回來的那些錢還不夠買藥的。
三媳婦王氏,四媳婦田氏對看一眼,田氏說:“娘,大嫂,既然你們沒空去,那我和三嫂去吧。”
那麼多人天天去都沒見倒黴,怎麼也不可能就周家一家倒黴吧?反正去看看又不會怎樣,到時候拿的到了工錢,她們兩個就先分一部分,再拿一部分到中公來。
周大娘又不樂意,自己這幾個兒媳婦每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讓她們兩個去拿,她只怕是一個銅板也別想得,於是老太太一拍桌子:“行了都別爭了!叫上老大老三他們,全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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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浩浩蕩蕩往趙家出發,路上碰到另一撥人。
另一撥人,是趙大伯趙二伯他們,他們也是聽說趙雲璟家請人做工,也是想去佔點便宜的,別的不說,這麼多年老三家都沒怎麼養過老人,去要些銀錢也是應該的,要是不給,他們就去報官,告他們不養父母!
兩家人一開始還互相提防,到山腳時已經結盟了,男人們稱兄道弟,婦人們姐姐妹妹的喊得歡,小孩子們在前邊跑跑跳跳玩成一團,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真的感情深厚呢。
正是午飯時間,秀蘭正在屋前喂小寶喫飯,無意中往山腳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羣人,她馬上跑進去:“嬸子!阿嬌!有人來找麻煩了!”
認出是趙家的人,趙大叔趙大嬸臉色都變了。
趙大叔說:“雲璟阿嬌,你們都回屋裏去,我來解決。”
周慕嬌看着已經到半山腰的人,搖了搖頭:“趙大叔,周家的也來了。”
馮大嬸是最清楚周家情況的,見狀二話不說就抄了根棍子出來,楊大娘見狀也啥也不問,也拿起了掃把,其他人也紛紛拿了稱手的東西,想着等會要是周家的人欺負周慕嬌,她們就把周家人打跑!
不一會,周家和趙家的人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