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淵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眸微微一深。
沈空青聽得有些糊塗：“王妃的意思是，殺了荷葉姑娘的兇手，可能是潛伏在雲王府裏的奸細嗎？”
他一個當大夫的，對這種陰謀算計的事情實在不擅長，聽得也是似懂非懂。
雲蘇無意將沈空青牽扯進來，畢竟他只是被君長淵找來幫忙的，原本就是局外人。
“先不說這個了。”
雲蘇淡淡岔開話題，“既然確定了荷葉中的是紫蟻毒，她的屍骨也不方便繼續留在刑部，還是早日下葬吧。”
沈空青認真地點點頭：“確實，如果繼續放着，再多拖幾天，屍骨的樣子會變得更嚇人，還是早日入土爲安的好。”
“關於紫蟻毒的事情，還要麻煩沈大夫解釋一下。”
雲蘇說着，目光看向不遠處等候的季禮和周成文，“刑部還不知道這件事，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君長淵忽然道：“南域歸屬於南境，若真的有細作潛入京中，鎮南侯府必須爲此負責。”
南境一代都是歸鎮南侯府所管，不僅僅是海域，也包括了南域羣山在內的邊境線。
如果南域真的派人潛入京中，而鎮南侯府對此卻沒有絲毫察覺的話，追查下來，至少也是一個失職的罪名。
雲蘇心領神會，似笑非笑道：“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去拜訪下鎮南侯了。”
之前一直是燕家人主動找她的麻煩。
現在，也該輪到她反客爲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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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找沈空青要回了荷葉屍骨上的毒針，自己先收起來。
沈空青也按照她的請求，主動去找了季禮和周成文，將荷葉的死因以及毒針的來歷一五一十地說了。
雲蘇站在不遠處看着，季禮和周成文的臉色就像打翻了調色盤一樣，隨着沈空青的解釋變來變去，神情驚駭難言。
沒過多久，沈空青就回來了。
“我已經跟兩位大人說清楚了，荷葉姑娘的遺體可以帶走，儘快下葬，雲王府那邊，兩位大人也說會盡力追查。”
雲蘇點了點頭，心裏卻沒報多少希望。
普通的案件刑部還可以查，但如果涉及到南域奸細，這就不是刑部該管的範疇了。
以季禮老狐狸一樣的做派，恐怕也未必肯沾這攤渾水。
求人不如求己。
雲蘇伸手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額外知道的信息也多，腦袋一抽抽地泛疼。
“累了嗎？”
君長淵關注着她的神情，走過來，極其自然地伸手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壓着她的額角。
繃緊的神經彷彿一下子放鬆了許多。
雲蘇舒服地微眯起眼眸，忍不住往他肩上蹭了蹭，打了個哈欠。
“是有點。”
“那就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本王派人來處理。”
君長淵柔聲道。
“嗯，你看着辦就行。”雲蘇答應了，又側頭看着他，“辛苦了。”
今晚這一連串的折騰事，從雲王府到刑部，全都是應她的要求。
君長淵原本不必親自來的，完全是爲了陪她。
雲蘇心裏不是不感動。
“小事而已，跟本王客氣什麼？”君長淵不以爲意，低頭看着她，“還能走嗎？”
雲蘇有些失笑，從他懷裏站起身。
“當然，我還沒累到走不動路的程度。”
君長淵莞爾一笑，順勢牽住她的手，向季禮和周成文告辭。
兩人不敢怠慢，親自將他們送出刑部。
不想剛走到門口，迎面就遇到了上官燁和燕錦。
他們似乎剛從天牢裏探監出來，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燕錦，一臉冷凝沉重的表情，比探監之前氣息更冷了。
雲蘇看了一眼天色，馬上就要天亮了。
這兩個人探監用了這麼長時間？
雖然意外撞上了，雲蘇也懶得跟他們說話，淡淡看了一眼，便和君長淵往刑部大門走去。
“鎮北王殿下，請留步。”
燕錦突然開口，叫住了君長淵，“我有一事相求。”
君長淵腳步微頓，側眸看着他，沒有說話。
燕錦神情沉重地拱手：“能否耽誤殿下片刻時間，移步天牢，見小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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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眯起眼眸，心裏涌起一抹不悅。
君長淵淡淡道：“爲什麼？”
燕錦深吸了口氣，說：“小妹被關押在天牢已經有數日之久，受了許多委屈和驚嚇，我與表哥去看她時，她哭得不成樣子，哀求着只想見殿下一面，懇請殿下憐憫小妹，哪怕不與她說話，只是去看一眼也好。”
不然，以燕姝兒如今的精神狀態，燕錦真怕她撐不下去了。
從小就是家裏百般寵溺的女孩兒，嬌嬌貴貴長到十六歲，連手指頭都沒擦破一下。
現在卻要孤零零一個人，被關在陰暗不見光的天牢裏，旁邊關押的女囚不是瘋了就是病了，連一個能正常說話的人都沒有……
燕姝兒怎麼可能受得了？
即使刑部已經儘量給她安排了上好的牢房，打掃的也很乾淨，更不敢對她用刑。
但，天牢裏的環境再怎麼好，也不可能比得上侯府，更別提精神上的壓力，短短几天時間，燕姝兒都要崩潰了。
燕錦想到自己和上官燁剛走進牢房，燕姝兒連滾帶爬地奔過來，撲到他們懷裏哭得泣不成聲的樣子，心裏就一陣心疼。
他們燕家的掌上明珠，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燕姝兒還以爲兩個哥哥是來救她出去的，哭着說她在天牢裏喫不好也睡不好，連澡都不能洗，還沒人陪她說話，她都快要憋瘋了……
結果，得知他們只是來探監，不能帶她出去後，燕姝兒更是崩潰的大哭，抓着他們的衣服又哭又鬧又哀求，那崩潰無助的樣子，讓作爲哥哥的燕錦和上官燁看得極不是滋味。
又心疼，又無奈。
他們花了很多時間才安撫住情緒崩潰的燕姝兒，又詳細問了她大婚當日的情況，這才拖到了現在。
沒想到剛走出來，就遇到了同樣剛結束的君長淵和雲蘇。
看到兩人牽着手、自然又親暱地並肩往外走，燕錦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可憐的妹妹，想到了燕姝兒哭着鬧着要見君長淵……
他一時沒忍住，開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