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家出身地,都是最底層的農民。
生我家老二的時候趕上天災。地裏顆粒無收。本來家裏就窮,一遇天災更是雪上加霜。
我婆婆就是那年餓死的。整個村子家家都不好過。
因爲無糧,我月子裏也快沒奶了,孩子餓的皮包骨,哭聲越來越小,眼看就養不活。
有好多人家實在養不活把孩子都賣了。我不願意賣我的孩子,哪怕全家餓死也不賣。
走投無路之時,我想起來我一個遠房的表姐。
據說她在潘家做事。我孃家窮,已經不跟已經富貴了的表姨家來往了。
可我爲了活着,舔着臉上門求她救救我們一家子,只要過了這一關,我們一家子給她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這個表姐也是心腸好的,她說她在潘家也就是一個二等的女侍,不過她在太太院子裏做事。她會給我留意的。
天不決我,幾天後那表姐真的來找我了。她說太太剛剛生了一個小小姐,奶孃不夠用。
讓我去應聘,是的,是許多奶孃一起讓太太挑。所以,我未必能得到那個差事。
不過,我還是去了。潘家好大好漂亮啊!那時候的我也不認字,不會形容潘家的繁華。
只記得進了大門還要坐馬車走很久,那是我二十多年第一次坐馬車。
心裏緊張的不行,但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一起被挑選的人有十幾個,我在這些人裏邊是最落魄最寒酸的,當時可沒少讓幾個乳孃笑話。
太太讓我們都進去,我站在最後面,身上補丁衣服和露着腳趾的鞋讓我跟太太豪華的房間格格不入。
我不敢擡頭,只管低着頭。就聽見極好聽極溫柔的聲音。我偷偷擡頭看向上首坐着的人。天吶!和漂亮的人。我當時就看傻了,已經忘了這樣有多麼的無理。
可那漂亮的像仙女似的太太正對上我的目光,她沒有怪我放肆,卻是朝我溫柔一笑。然後她跟身邊的女侍說了什麼。
最後我竟然被留下了,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也包括我。
我又黃又瘦,一看就沒有希望。可太太卻留下了我,這救了我全家的命。
以後太太還叫人教我認字。給我家男人安排差事。
太太對我們家有天大的恩情,我們一家子這輩子都還不完。”奶孃已經淚如雨下。
潘彩詩摟住奶孃,娘兩個無聲的哭了一陣。
方千雪這才明白,潘家兄妹已經落魄到快要乞討的程度了,這一家子不但不離不棄,還全家掙錢養潘允之是爲什麼了。
奶孃吸吸鼻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因爲老爺死了就鬱鬱而終。
不可能。自從老爺帶回來姓孫的那個狐狸精,太太跟老爺的夫妻之情已經沒了。
那個賤人生的一雙兒女老爺更加看重。
就這樣的男人,打死我也不信太太會爲了他不管兩個兒女殉情。這不扯淡嗎?
太太身體一項狠好,她不可能一年之內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那時候,老爺沒了,太太病了,潘雲霆那個畜生把持了潘家。
那個狐狸精跟潘雲霆那個畜生早就勾搭到了一塊兒。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就覺得是她們乾的。
按說,大房嫡出的少爺和小姐都被趕出去了,那姓孫的和她生的不是更應該趕出去嗎?可如今他們活的比誰都滋潤。這是怎麼回事?傻子都能想明白。
其實,姓孫的女人她自己幹不了,她得有幫手,她身邊的人說不定都幫她幹過。
只要把那些人抓起來拷問就能知道真相。以前咱們辦不到啊!就算辦到了,誰能給咱主持公道?”奶孃嘆氣。
“梅姨,現在不用仇了,我能辦到。
你只要告訴我,姓孫的女人她身邊的人都有誰,還有誰可疑,咱們都抓來。趁着現在國主府理虧咱們把潘雲霆辦了,潘家打散了。”方千雪說道。
“好,奶孃,你好好想想,都有誰。”潘彩詩拿來紙筆。
奶孃一邊思索一邊說出一個個可疑的人員的名字。
方千雪走的時候拿着那份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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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家。
“太太,小的想跟您請個假。家裏來信兒了,母親重病想見見我。”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跟孫新柔說道。
孫新柔坐在鏡子前,正在往臉上抹東西。這該死的鏡子照人實在是太清晰。以前的鏡子模糊不清她還能自欺欺人。可自從換了鏡子,她發現自己老了不少。
就連頭上的幾根白髮都一清二楚。這讓她非常的焦慮。沒有了年輕貌美怎麼拴住潘雲霆?最近他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已經好幾天見不到人影了。
她不耐煩的靠近鏡子,側過臉,手撫上眼角,那裏已經有了幾道細紋。
天哪,她如臨大敵,她竟然長了魚尾紋?用手指輕輕揉着眼角。只顧着緊張她的一張臉,剛纔女侍的話完全沒有在意。
那女侍嘴裏發苦,只能硬着頭皮再說一遍,“太太,小的母親病了。小的想請兩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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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新柔手一頓,從鏡子裏看着身後低聲下氣的女人。
她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沒眼色的東西,沒看她心情正不好呢嗎?
“誰沒個小病小痛的,就你家人嬌貴。”她拿起梳子梳開前面的頭髮,竟然又發現幾根白髮。
氣的使勁兒把梳子往梳妝檯上一扔,“滾吧!別讓我看見你。”
那女侍被遷怒了,雖然孫新柔態度惡劣,但假請下來就好。
她趕快退了出去,長長呼出一口氣。
匆匆收拾一下就出了潘府。叫了一輛馬車就往家趕。
上了馬車她安心的靠在車廂上閉眼養神。馬車晃悠悠的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女人睜開眼,覺得時間不對啊!她家就在帝京之內,離潘家並不遠。哪裏要走這麼長時間?
她朝車窗外看去,大喫一驚。
繁華的街道沒了,川流不息的人羣沒了,這分明是出了帝京。女人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突然,她敲着車廂,“開門,我要下車。開門,你要帶我去哪裏?”
沒有人迴應,馬車依然前行。她使勁兒的開車門,顯然,車門外邊已經鎖起來了。
窗戶也是死的打不開。即使能打開她也出不去,因爲車窗太小了。甚至前面有沒有車伕她都不敢斷定了。
恐懼,絕望,在周身蔓延。她不知道這輛車要去哪裏?她還能活着下這輛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