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
鄧嬤嬤臉上笑開了花,口中忙道:“ 老奴出一趟門,還勞煩殿下操心,實是不該。”
“原是應當的,怎麼就不該了?”
秦瑤光笑道:“我是想給嬤嬤養老的,卻還要勞煩嬤嬤替我的事操勞。”
鄧嬤嬤一把年紀還要替她奔走,她確實不忍心。
但這些事情,也只有鄧嬤嬤才能辦。
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府裏除了長公主,就是鄧嬤嬤說了算呢?
哪怕是燕長青的話,在長公主府裏都不如鄧嬤嬤有影響力。
送走鄧嬤嬤,曲師父來接走燕錦陽。
小丫頭打了簾子,霜降抱着大大小小一摞盒子進來,呈上來自書坊的最新成品。
幾幅按秦瑤光要求所製成的撲克,以及用不同材質做成的蘸水筆和墨水,還有一疊最應季的花箋和新出的話本子。
筆桿有琉璃、陶瓷、羽毛等各種材料,從昂貴到便宜的都有,做工都非常精緻漂亮,線條簡潔流暢。
還有墨水。
在高純度玻璃未能出現的古代,陶瓷仍然是最廣泛使用的容器。
看着書案上一溜排開的精美文具,秦瑤光不得不再次感慨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和審美。
她只是畫了圖紙,就能收穫這麼漂亮的成品。
就連墨水瓶,都有好幾種不同的顏色款式,對應着裏面的墨水。
透光的薄胎白瓷裏面盛着的,是漂亮的胭脂墨,樸素大氣的普通青瓷瓶裏盛着便於書寫的黑色墨水,還有青黑色和湖藍色幾種不同的墨水。
秦瑤光逐一試了,黑墨用來書寫非常流暢。
也沒有她在現在所見過的書法墨水那種難聞的味道,反而透出隱約的墨香芬芳來。
唯一不足之處,是打開後容易凝結成塊。
“主子,黑墨不適合毛筆,墨質凝結後會傷筆,只能用蘸水筆。”霜降道,“劉叔說了,他正在嘗試不傷筆的配方。”
秦瑤光點點頭。
能有如此成果,她已經很滿足了。
鋪開一張印着淡淡梅花紋的花箋,她取了一支晶瑩剔透的琉璃蘸水筆,蘸着湖藍色的墨水,在花箋上畫了一幅鋼筆速寫。
不到一分鐘功夫,在她筆下就呈現出一張窗前小景圖。
霜降看得目不轉睛。
縱然她並非第一次見到主子作畫,但每一次,都會在心裏感嘆,好似變戲法一樣。
放下筆,秦瑤光心裏滿意。
蘸水筆的缺點,是使用的時候,需要不停去蘸取適量的墨水,無法一氣呵成。
以大景眼下的工藝,沒辦法在蘸水筆里加上一個能穩定供墨的容器。
不過,已經很好了。
特別是筆桿,簡直讓人驚豔。
她剛纔用的這支琉璃筆,通體呈現出深邃的藍色,在兩端又漸漸變成青綠色,色澤迷人。
在日光的照射下閃着淡淡的光澤,獨特色彩和紋理熠熠生輝,讓人愛不釋手。
太美了!
這是其中最貴的一支。
陶瓷筆桿也有驚喜。
在燒製時採用了鏤空處理,讓筆桿變得輕巧,能長期使用。
筆桿上繪製不同的圖案,如常見的山水花鳥仙鶴祥雲歲寒三友竹石等不同花樣。
秦瑤光瞧着,這是可以出系列產品的筆桿。
不同的顏色釉面配上不同的圖樣,就是不同的產品,能大大滿足收集癖。
燒製簡單價格適中,能量產。
最便宜的,就是羽毛筆了。
這種曾經在歐洲風靡了一千多年的書寫工具,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
首先是取材簡單,只要夠長夠硬的羽毛就能做,最常見的是鵝毛筆,比如秦瑤光手裏拿着的這支。
她試了試,能寫出細小而精巧的字體,比琉璃筆的筆尖更細。
而且,因爲有羽毛管的存在,還能儲存一部分墨水,比其他材質的蘸水筆更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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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沒有卡紙,撲克使用了最硬挺的紙張,背面繪着五福臨門圖,前面按照秦瑤光所要求的,畫着撲克牌面。
JQK這三張花色牌繪製獅子圖案,大小王當然也不能叫大小王,是大小麒麟。
“賞。”
秦瑤光笑着放下筆:“按出力多少,你擬一個論功行賞的條陳上來,統統有賞。”
要想員工幹活賣力,及時發獎金無疑是一個最有效的方式。
“是。”
霜降把東西一一收好,笑道:“主子,掌櫃們和莊頭這幾日陸陸續續都到了,今年您要不見見?”
她口中的掌櫃和莊頭都是京城人氏或京郊的,離得遠的,都已經交了租子返回去了。
這些人,都是秦瑤光手中產業最核心的高層。
“還有郡王爺的人,也在京裏候着,想拜訪主子。”
往年,霜降不會特意來問長公主。
這些庶務,殿下一向是不理會的,都由她回報給鄧嬤嬤,由鄧嬤嬤出面見見人,把分紅給賞下去。
但如今,她覺得不一樣了。
“見。”
秦瑤光聽見還有燕長青的人,纔想起他把買的莊子田地和店鋪都交給了自己。
行吧,也得見。
那麼多產業,若是沒有人管着,很容易就會亂了套。
商人重利,就算是忠心耿耿,也難免有自己的小算盤,需要有人鎮着。
“你安排一下,就在外院找個地方,請掌櫃們和莊頭喫頓晚飯。”
開個年會。
她早就看過賬冊。
霜降是做熟了的,又用了秦瑤光給她的《營業收入報表》,每個地方的營收利潤一目瞭然。
哪家店利潤高哪家虧本,又是什麼原因,非常清晰。
誰該賞、誰該罰,誰又該敲打敲打,是她該使出銷售老本行的時候了。
敲定此事,秦瑤光又吩咐霜降讓書坊以此爲樣本,陶瓷和羽毛的蘸水筆趕製二十套出來,撲克再做五十套。
琉璃材質珍貴,暫且不急,有多少做多少就行。
霜降退下後,府裏大大小小的管事又來回事情。
積壓了這些天的事務,讓秦瑤光忙了足足一個下午,才得空喝了口茶。
擡眼一看,窗外暮色初臨。
“嬤嬤還沒回來?”
寒露一聽,就知道是問鄧嬤嬤,屈膝回道:“婢子一直留意着,還沒回呢。”
秦瑤光眉尖微蹙:“着人去寧國公府瞧瞧,怎地去了這小半日。”
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