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點點頭：“這兩種可能，我也想到了，只是不確定是哪一種。”
因爲留下的線索實在太少了。
荷葉被殺的時候，正好是在雲蘇和君長淵大婚當日，而且又是半夜凌晨。
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當天晚上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
即使是晚上巡邏的護衛，注意力也大多在前院，誰會注意到後院裏走動的一個小丫鬟？
“我在雲王府時，只知道荷葉在大婚前一天晚上來找過我，但當時夜色已深，我也休息了，守門的丫鬟擔心會打擾我，就沒有讓荷葉進來。”
雲蘇蹙了蹙眉，“結果沒想到，那竟然是荷葉的最後一面。”
按照死亡時間推測，荷葉很可能是在離開明珠苑後，被人所殺。
如果雲蘇當時見了她，將她留在身邊，她可能就不會喪命了。
君長淵伸手揉了揉雲蘇的頭：“這件事是兇手所爲，與你不相干，查清楚真相就好，不必太過耿耿於懷。”
雲蘇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是介懷，只是覺得遺憾。”
因爲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如何補救，也挽不回荷葉的性命。
她曾經答應過會帶她離開雲王府。
現在卻註定要失約了。
君長淵微垂眼眸，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無聲地安慰。
雲蘇也沒有低落太久，很快就調整好心情，輕吐一口氣看着君長淵。
“我這邊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看刑部怎麼查，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君長淵問道：“荷葉身上的毒查清楚了嗎？是什麼毒？”
雲蘇搖了搖頭：“我一直忙着檢查屍體，毒針在沈空青手裏，他似乎認識這種毒，我還沒來得及問。”
這時候，兩名衙役端着水過來，一邊請雲蘇淨手，一邊拿着水囊走到沈空青那邊，讓他取水漱口。
沈空青把胃裏的酸水都吐乾淨了，一臉菜色地靠在樹幹上，整個人都萎靡不振。
“你還好嗎？”雲蘇有些過意不去。
沈空青勉強站起身，苦笑道：“還好……讓王爺王妃見笑了。”
“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吐出來很正常，不必在意。”雲蘇安慰道，看沈空青的臉色實在難看，有些不忍心。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明天再說？”
“不用了。”沈空青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愈發苦笑。
“不瞞王妃，我現在想睡也睡不着，一閉上眼全是荷葉姑娘毒發的樣子，實在是不忍直視……”
沈空青臉上露出同情和憐憫，嘆着氣搖搖頭。
“荷葉姑娘年紀輕輕，實在太可憐了，不止是王爺王妃，我也想盡快找到兇手，還荷葉姑娘一個清白，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王妃儘管直說。”
雲蘇見他說得真心實意，便道：“之前驗屍的時候，你不是說荷葉身上的毒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嗎？現在想起來了嗎？”
“我正想找王妃說這個。”
沈空青扶着樹幹站直了，臉上神情嚴肅起來，“我也是剛剛想到的，這種毒並非中原所有，而是來自於南域異族。”
“南域異族？那是什麼？”雲蘇不解地問道。
“南域指的是中原三國之外，最南邊的一處疆域。”
君長淵聲音低沉柔和，緩緩解釋，“那片地方被羣山包圍阻隔，終年溼熱，瘴氣縈繞，草木參天，是出了名的兇險毒瘴之地。”
“而在南域深處，有異族人生活，從不與中原來往。他們擅長驅使毒物，性情殘忍野蠻，甚至還保留着活人祭祀的原始風俗，如同未開化的野人一般。”
雲蘇聽得有些震驚：“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她穿越之後就一直在天盛京城，雖然知道中原有三國，但是在中原以外的地方，她就完全不瞭解了。
“南域的異族確實和中原大不一樣。”
沈空青贊同地點點頭。
“我曾經爲了採藥，誤打誤撞走進了南域羣山，也接觸過一些生活在山裏的異族人，他們不會說中原話，也沒有國家，而是被不同的部落所統治。許多習俗都和中原不一樣，但也不是所有異族人都兇狠殘暴，其中也有很多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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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淵略顯詫異：“原來沈大夫去過南域？有在異族的部落裏住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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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空青點點頭：“住過大半個月，我當時採藥迷路了，幸好被人發現帶了回去，又正好遇上毒瘴爆發，出不了山，於是只能在部落裏停留了一段時間。”
“……如此說來，你運氣不錯。”
君長淵意味不明地勾了下脣。
雲蘇納悶：“什麼意思？”
“南域中人之所以會被中原稱爲異族，就是因爲他們的風俗與中原截然不同，他們崇拜毒物，以毒爲尊，年年都有用活人祭祀萬毒的傳統。”
君長淵淡聲解釋：
“而所謂的活祭，就是將活人肢解、拋入毒窟，任由萬毒啃噬。每年至少要舉辦三次，以九爲數，每個部落至少要祭祀二十七人以上。”
雲蘇聽得不寒而慄：“這種習俗，聽起來確實很野蠻。”
簡直就像原始人一樣。
“不止是野蠻。”君長淵鳳眸微冷，繼續解釋道。
“剛開始時，那些異族還只是用他們部落裏犯了罪行的人，充當人祭，可一旦人祭數量不足，這些異族部落就會派出戰士，潛伏出山，擄走山脈附近的中原百姓，將他們當做人祭殘殺。”
“這樣的事情年年發生，每年被異族擄走、殘害、屍骨無存的百姓，少則數百人，多則數千人，導致南域羣山附近的村落十不存一，不少百姓被迫背井離鄉，淪爲流民。”
看到雲蘇皺眉的神情，君長淵聲音微頓，又柔聲說道：
“異族就是異族，天性便與中原不同，又非我族類，對他們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本王才說，沈大夫孤身進入異族部落，還能活着出來，運氣不錯。”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雲蘇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稱讚道，“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啊。”
君長淵忽然笑了：“說起來，你和那些南域異族，還有一段糾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