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雅一路小跑跟着溫宛卿進入寢殿,隨即小心翼翼地關閉房門,認真觀察着她的面色。
雖然她最初被匣子裏的東西嚇到不假,可現在看上去,卻好似解決了什麼麻煩一樣輕鬆。
賽雅不經好奇地問:“宛宛姐,剛纔說的演戲,究竟是何意。”
溫宛卿坐在桌前,把玩着那枚精緻的匕首,聽見她的話以後,思索了片刻,才抿着脣說:“我只是想驗證一些東西。”
“比如,鳶璞姐姐當年爲什麼忽然跟承徽公主交惡。”
賽雅站在她身後,替她重新整理了頭髮,才低聲說:“那宛宛姐找到答案了嗎?”
溫宛卿點點頭,看着一旁的匣子,叮囑道:“把匕首放進去,這匣子務必保存好。”
說到這裏,她忽然又想起匣子底端的那行文字,還抽空打趣道:“若不是我前段時日勤學苦練,怕是今日連匣子裏寫的是什麼都分辨不出。”
賽雅笑道:“就算宛宛姐真的不認識,那我肯定也會如實告知你的。”
溫宛卿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背影上,過了許久,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之後幾日果然如鳶璞所說,承徽並沒有繼續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
距離公主大典的時間越來越近,溫宛卿也幾乎忙得抽不開身,漸漸把這件事情拋在腦後。
公主大典當天,秋天的氣息已經十分濃郁,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時,溫宛卿的寢殿內已經燈火通明。
賽雅搓着手臂,“提前準備好的禮服是夏天的薄紗,今日這氣溫,怕是有些難捱。”
溫宛卿向來怕冷,低頭看着身上這件衣裳,皺着眉說:“臨時改也有些來不及了,賽雅幫我帶一件外衣吧,免得我撐不到大典結束。”
她忙點頭,從箱匣中翻出一件外衣,抱在手中,隨後又站在溫宛卿身後,查看她面上的妝容和髮髻。
見幾處都沒有不合禮儀的地方,賽雅纔給溫宛卿抹了口脂,替她檢查面具是否牢固。
一切準備就緒,可墩派來的步攆也已停在九華殿外。
賽雅扶着溫宛卿走出寢殿,坐上步攆,前往可墩的鳳鳴殿外候着。
一出門,溫宛卿便被秋風吹了個滿懷,她忙讓賽雅把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手裏還抱着一個暖手爐。
她忍不住說:“這氣溫降得太快了,我記得昨日還是豔陽高照。”
賽雅走在步攆下解釋道:“今日確實比昨日冷了不少,昨夜還下了雨,那高階還是半夜雨停後,命一衆婢女小廝打掃出來的。”
前幾日教習嬤嬤已經叮囑過今日公主大典的步驟,大致與公主及笄禮無異,最後需要溫宛卿獨自一人登上高梯,站到可墩面前,祭拜先祖,並接受封號。
原本登上高梯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溫宛卿體質比不得突厥女子,所以前幾日永越一直領着她登高梯,好讓她適應起來。
到達鳳鳴宮後,已經快到吉時。
溫宛卿按例站在所有人首位,身後便是幾位公主和皇子。
除開皇家子弟外,只有些重臣能夠參與此次公主大典,皇家子弟和重臣分列兩行,皆眼神肅穆地望着最高處的祭祀。
溫宛卿脫下外衣,任由幾位婢女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不過她隱約間似乎感覺到誰的手輕拂過她的後腦,觸碰了面具後束綁的地方。
她愣了愣,看着幾位婢女離開的方向,旋即擡手摸了摸自己束綁處,察覺到沒什麼問題才暫時放心下來。
待可墩和可汗一同出現在高臺之上時,祭祀高喊吉時已到,衆人的目光便齊刷刷落在溫宛卿身上。
溫宛卿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氣,擡腳邁上第一層高梯。
起初還冷得發抖,不過越往上,薄紗包裹住的身體反而滲出些許汗水來。
她忍不住大口呼吸着,但腳下不敢停頓,一鼓作氣走完了高梯,站在高臺處,看着可汗和可墩。
可墩忍不住搖了搖頭,遞給她一張手帕,笑道:“看來,之後得多給你安排一些武藝課了。”
溫宛卿擦了擦額間的汗水,莞爾道:“可墩說得是,分明我前幾日天天都來爬這處高梯,今天卻還是十分喫力。”
幾人說了兩句話後,祭祀高喊道:“祭草原神和先祖!”
溫宛卿走向祭臺,上面已經擺滿了貢品,她從祭祀手裏取過幾根香火,按照教習嬤嬤教的那樣,躬下身對着祭臺上的牌位拜了拜。
混合着祭祀高喊的吉祥話,溫宛卿把香火插進香爐中,最後跪在蒲團上,行跪拜禮。
瞧見她幾處禮儀皆沒有出錯,可汗滿意地點點頭,眼神示意可墩親自扶起她。
可墩便主動走到溫宛卿身旁,待她跪拜完畢後,伸出手說:“好孩子,日後,我們便是你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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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卿微怔,看着她伸過來的手,遲遲沒有起身。
她何德何能,讓可墩親自扶自己起身?
“多謝可墩掛心,我自己起來就好。”說完,她便一手撐在蒲團上,準備起身。
但可墩還是握住了她的手臂,等她站穩後拍了拍她說:“和我客氣什麼,快去,該給你封號了。”
溫宛卿也來不及糾結這些東西,和可墩一同回到可汗面前,等待自己的封號。
可汗沉聲道:“念你德藝雙馨,孝敬尊長,又離家多年,朕封你爲永安公主,望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她俯身行禮道:“多謝可汗。”
話音落下後,溫宛卿轉身面向高臺下的所有人,視線在羣臣面前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承徽公主面上停留了幾秒。
而臺下的羣臣也高呼永安公主的名號。
正當溫宛卿準備說免禮時,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面具往下落了幾寸,隨即有完全掉下去的感覺。
她忙垂下頭,接住面具後,扣在自己面上。
此時臺下已經議論紛紛,都想仔細探查一番永安公主的面容。
畢竟,雖然永安進入皇宮後,一直戴着面具,但也有一些將永安擄進宮的侍衛,曾暗地裏討論過她的面容。
形容溫宛卿的臉如同老樹紮根一般,幾道傷痕縱橫交錯。
好不容易能窺看到傳說中永安公主的面容,衆人皆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