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天剛矇矇亮時，餘爽就起牀了。
這次去京城，他打算讓張小鳳也跟着過去看看。
“對了。”
他收拾一陣，問張小鳳，“鳳兒，前兩天你說肚子不舒服，體檢結果出來沒，咋樣？”
“好着哩，胃炎…”
張小鳳幫着裝好洗漱用品，微笑說道，“我想了想，這次還是不去了，家裏總得留個人照顧着纔行。”
“咦？”
餘爽略有詫異道，“之前你可是吵得歡，非要去見見婉柔呢，怎麼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張小鳳沒解釋太多。
只說家裏有些現金，生怕無人看管，再被人偷走。
餘爽逗趣一般撇了撇嘴，開玩笑諷刺她是個守財奴。
兩人嬉鬧一陣，張小鳳堅持不去，餘爽只好獨自出門離開。
臨走前。
餘爽特地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他總覺得今天有些奇怪。
按照以往。
他每次出門，張小鳳都是送出門來，千叮嚀萬囑咐。
可這次她卻…
明白了。
她最近一定是在和自己生氣。
這段時間光顧着忙活廠裏的事兒，也不顧家！
不再多想。
餘爽拎着大包出門而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自己剛剛離開之時，張小鳳也掀開了窗簾，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
陽光照在上面，淚珠裏寫滿了不甘心。
她胡亂擦拭兩把。
轉回身去，落座窗邊，回想這半年的甜蜜歲月。
“我要走了…”
“我不想拖累你…”
“你有錢了，也有本事了，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憨厚的泥腿子，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她喃喃自語，目光看向窗外飄忽的白雲和清澈的藍天。
……..
餘爽很快達到廠裏。
十輛東風大卡車已經準備就緒。
王東嶽陪同，他也要去京城。
至於春城這邊的銷售，則是留給二狗子和範大華。
餘爽將旅行箱裝上車，隨即開始指揮裝貨。
工廠派出三十名男工，個個都是精壯漢子。
這年月，男人們都能喫苦。
他們一個個打着赤膊，黝黑的皮膚露在外面，拎着用麻繩捆好的衣服，一個竄身，便將貨物裝在車廂裏。
“加把勁！”
王東嶽在一旁大聲指揮，“大家辛苦點，最後這一哆嗦了，錢不會少你們的！等賣完衣服，我回來指定帶着你們去蝶戀花爽歪歪，說到做到！”
整個波斯製衣廠，沒人不知道王東嶽好色的本性。
他的風流韻事說也說不完。
一聽說有錢賺，還能爽歪歪，男工們氣勢更盛，一個個如猛虎一般。
一小時後。
貨車裝滿。
司機上車。
餘爽拿出之前在余天那兒得來的地址，確認無誤後，下令出發。
轟！
卡車發動，聲音脆響，充滿活力。
“出發！”
一聲令下。
十輛東風大卡車，徐徐前進，浩浩蕩蕩朝着京城開去。
……
此時。
京城。
余天正帶着劉麗紅在華清大學與薛靈芸商談銷售的事兒。
這七天內。
關於鋁製品水壺可能導致人體出現危害的傳言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人心惶惶。
正是銷售的好時機。
但顯然不夠。
他要求薛靈芸不但要讓之前的代理們負責銷售，還要讓她們談下關於和其他製作熱水壺小廠子的合作。
余天這邊出技術。
其他的廠子負責生產。
與製作各種流行服飾一樣，大家一起發財，將這羣人聚攏到一起，爲己所用。
薛靈芸已經是頗有經驗。
她早就等不及了。
試着用了一遍水壺後，她欣喜地問了問售價。
“5塊就行。”
劉麗紅在一旁輕聲說。
她的心理預期就是5塊。
畢竟相比於鋁製水壺的塊八毛，5塊已經算得上很高了。
“5塊？”
薛靈芸一皺眉，“貴吧…我怎麼覺得3塊錢差不多呢。”
兩人說的是一個比一個便宜。
余天趕緊搖了搖頭，假裝埋怨道，“你們兩個，怎麼跟我混了這麼久，還不明白銷售的精髓？咱們這次賣的熱水壺不單單是水壺這麼簡單！咱們賣的是健康的理念和有趣兒好玩兒的創意，怎麼能就賣5塊錢呢？”
要是真賣五塊的話。
一萬個水壺，也就能收回五萬的營收款。
費了這麼大力氣。
又是研發又是登報，無形的成本高着哩。
“那你要賣多少？”
“是啊，商人作曲家，你說吧，你想賣多少？”
兩人緊着追問。
她們認爲，不是5塊，那就6塊，8塊？
這已經算是頂高的價格了。
余天卻嘿嘿一笑，道，“不插電的賣20，插電的賣25，這個價格我還算滿意。”
什麼？
兩個女人差點兒驚掉下巴。
20多塊錢買個水壺，完全算得上天價了。
這是80年代！
誰會傻到用兩張大團結的價格去買一個不鏽鋼水壺？
一個月的工資纔多少錢！
就算是它能發出好玩的聲音且造型奇特人人喜歡也不行啊！
“我話沒說完呢。”
余天示意兩人不必驚慌，“水壺的單價夠高，但是兩個一起買的話，咱們就以35元的價格出售。而且，我還印製了一大批惠購卡，凡是購買熱水壺的用戶，在四月份初期，都可以憑票到各大商場或者咱們的工廠，憑藉特別優惠價購買到低價電風扇！我這兒有一張樣品，你們看看，感覺如何？”
劉麗紅接過惠購卡。
這是一張白底紅字的小卡片。
上面寫明瞭，憑此票可以出廠價購得晨曦牌電風扇一臺，原價159元，憑票購買，只需x9元。
“呀，這就是你之前說的，要先賣後生產？能行嗎，x9又是多少錢？”
劉麗紅一頭霧水。
根本不懂什麼叫預售和捆綁銷售。
因爲80年代還不興這種售賣方式。
“你猜。”
余天壞笑一聲。
但劉麗紅哪兒猜得出來。
不過這也給了她巨大的想象空間。
x9。
可能是19，29，59。
就算是99也不貴。
畢竟市面上一臺駱駝牌電風扇要180多塊。
現在晨曦電器廠的熱水壺加上電風扇打包售賣，總共還不到140，極有優勢！
薛靈芸恍然大悟。
看待余天的眼神多了更多的尊敬和欽佩。
沒錯。
單個購買水壺的價格雖然很貴，但加上電風扇的話，完全超值！
“賣吧！”
余天笑着說道，“出貨和樣品的問題你都聯繫麗紅，我就不管了。明天我會帶人去王府井銷售點看看情況，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表現，別給我丟臉。”
“你要帶誰去？”劉麗紅好奇問道。
“羅永祥。”余天壞笑道，“我要現場和他還有其他兩個電扇廠的老闆談談關於合併他們風扇廠的意願。”
駱駝風扇廠和其他兩個風扇廠一直都是三足鼎立。
他們其實不必爭鬥，該由余天一統天下。
風扇廠。
注塑廠。
包括柳傳華的電器廠。
凡是余天能征服的，他都要收服過來。
劉麗紅卻持有不同意見。
她認爲就算是能征服，可管理得太多，難免會出錯。
余天微微一笑，不做解釋，
他又單獨拉着薛靈雲到一旁講了講明天需要的注意事項後，方纔瀟灑離開。
韓信點兵。
多多益善。
他不怕管理很多工廠，就怕太少。
一小時後。
余天出現在駱駝風扇廠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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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氣風發，渾身由內而外散發着無比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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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請問您找誰？”
門口保安不敢小覷，趕緊小跑出來問道。
“我找你，想換個工作嗎？去我的晨曦電器廠，我給你一月50塊。”
余天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