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時候,盛安然看到面前熟悉的院落,有些錯愕,
“莉莉安,這房子我不是賣了麼?”
莉莉安正讓人把行李往屋子裏搬,聞言解釋道,“顧總怕你回來以後住別的地方不習慣,所以當時你走了之後,他又讓我把這房子給買回來了。”
盛安然心中五味雜陳的。
屋子裏面的陳設幾乎還和從前一模一樣,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也就是壁爐的旁邊擺着一顆聖誕樹,裝飾的五彩斑斕的,很有聖誕的氣氛。
“這個是聖誕節之前顧總親自裝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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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邀請朋友在這兒過節了嗎?”盛安然摸着聖誕樹上的鈴鐺,隨口道,“之前每年他都喜歡籌辦這樣的派對,院子裏面可熱鬧了。”
“沒有。”莉莉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平安夜的那天,他一個人在這裏待了一晚。”
盛安然握着小鈴鐺的手微微一僵,緩緩回過頭,錯愕的看向莉莉安,“他一個人麼?”
從前在美國的那幾年中,每逢節日顧澤都會提前花費一個月的時間來籌備,感恩節的火雞從選材到最後烤制,聖誕節的禮物挑選到包裝甚至派對上的遊戲,盛安然一度覺得顧澤就是個喜愛熱鬧的人。
“嗯。”莉莉安點了一下頭,眼中有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傷痛一閃而逝,
“其實顧總在美國沒什麼朋友,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交際應酬而已,你走了之後,所有的節日對於顧總而言,就都只是一年之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與盛安然的理解不同,在莉莉安陪着顧澤一路打拼到現在的這些年中,她大多數見到的都是顧澤愁眉不展的樣子,可再多的煩心事只要是到了見到盛安然的時候,他永遠都是笑着的。
他能在公司面臨強制併購危機的時候,還抽出許多的時間來給盛安然母女佈置聖誕樹購買聖誕禮物,即便是莉莉安想要代勞也都被他拒絕了。
從前,莉莉安一直以爲他和盛安然是會一直走下去的,不管盛安然走的有多遠,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顧澤更加對她用心的男人。
面對莉莉安看向自己的目光,盛安然忽然有些侷促,
“我,我還是住酒店吧,酒店比較方便。”
說完這話,她便攔住了要把自己的行李往二樓臥室搬的助理,“不用搬上去,給我就行了。”
“安然。”莉莉安叫住了她,“這裏比酒店方便,一切都還可以跟以前一樣。”
盛安然將行李箱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緩緩轉身,
“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莉莉安的目光卻漸漸冷了下來,
“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種話很殘忍嗎?從前的那五年你怎麼沒說過這樣的話,你讓他將一顆真心捧到你的面前,予取予求,等到你用完了,就一腳踢開嗎?怎麼可以這樣?”
“這纔是你的真心話。”
盛安然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顧澤應該沒讓你送我來這兒,是你自己決定的吧。”
莉莉安眉頭一皺,不悅道,
“是又怎麼樣,我總得讓你看清楚他對你到底怎麼樣,這麼多年你只知道他對你好,可是他對你怎麼個好法你想過沒有,他爲什麼對你這麼好,你又想過沒有?”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迴應呢?”
盛安然的話讓莉莉安一愣。
“我該現在就跑到顧澤的面前去,告訴他說我們不如真的結婚吧,我不走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好還有另外的意思,我也是,你覺得我應該這樣迴應嗎?”
盛安然語氣平淡,輕描淡寫的看了莉莉安一眼,
“你覺得顧澤對我很好,甚至是予取予求,可是你想過沒有,我都跟他結婚了,他還是跟我保持着一個朋友之間的距離,他沒有要求過我任何迴應,難道是他覺得會被拒絕嗎?”
“難道不是嗎?”莉莉安看着她。
“如果因爲失去所以不敢靠近的話,那麼就算是得到了那麼也會依然害怕失去,甚至會比從前更加患得患失,顧澤心中有道坎,他並不相信愛情,在我身上他寄託的是他永遠不會失去的期望,不是你以爲的愛情。”
盛安然正色看向莉莉安,“至於那道坎是什麼,你比我認識他的時間長,所以應該更清楚。”
莉莉安微微一愣,竟有些恍惚。
“我去酒店了,告訴顧澤今天我太累了就不見他了,明天晚上一起喫飯。”
看着盛安然的背影,莉莉安頭一次覺得她其實比自己更懂顧澤。
盛安然提醒了她,顧澤心中有道坎,她以爲是早就被盛安然的出現所化解的沉珂舊患,可沒想到沉珂之所以是沉珂,就是因爲曾經所受的傷痛太大,人自帶的趨利避害系統開啓,自動將這段過往沉沒心底,不翻出來不疼,但卻也因爲長年累月的躲避而變得無可救藥。
顧澤的沉珂,是當年被戀人拋棄的傷痛,與盛安然毫無干系。
到酒店後,盛安然洗了個澡,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用電腦和鬱南城視頻聊天。
“挺好的啊,怎麼了,你還擔心我不回去啊?”
視頻那頭,鬱南城勾起脣角微微一笑,“我不覺得你會丟下小星星不管,自己一個人待在美國。”
盛安然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難怪我說要帶小星星一塊兒來,你非說給她報了什麼冬令營去冰島旅行,合着你是把她當人質了?”
“說人質多難聽?”
鬱南城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我是很放心你的,但是這個小傢伙意志力太不堅定,我怕她見到顧澤糖衣炮彈以後捨不得回來,與其讓她當顧澤的人質,不如當我的。”
“奸詐!”
盛安然幾乎將白眼翻到天際去,“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正說着話,牀頭傳來手機鈴聲。
“我接個電話啊。”
盛安然將電腦擱在旁邊,看到來電顯示之後微微一愣,按下了接聽鍵。
“喂。”
“是我。”顧澤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格外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