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祥遠吸了口涼氣，“這也太貴了，三萬可不是小數目，我記得排長那會給家人買個帶大院的房子才兩千二。
程紫輕嗯一聲，她當然懂，現在最好的商品房也不到一萬呢。
謝辭看了程紫一眼，若有所思。
見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也就不吭聲了。
飯後兩人又出門了。
謝辭說去華聯百貨給岳父岳母買點隨手禮。
程紫卻拒絕了，“我們去周河廣場那逛逛，那邊晚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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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這詞是80年代末才興起的，說是廣場，其實就類似現代的鄉鎮小夜市，有店鋪、有小攤販，人潮聚集的地方。
謝辭看了眼自己房間的方向，牀底下還放着幾瓶好酒，給岳父提過去也不算失禮。
“好。”
天幕漸漸被墨藍替代，清風吹過髮絲，掃去了整日的悶熱，讓人心情都好了許多。
“謝辭，廣場那的夜市好玩嗎？”
謝辭騎着車，目不斜視，“不清楚。”
他語氣平淡無波，思緒卻被深埋的記憶拉走…
現在的夜市他的確不清楚，依稀還記得年幼時父親帶他去過兩天趟，那時候他還很小，坐在父親偉岸的肩頭上，看着人潮擁擠，眼巴巴盼着看電影…
“你沒去過嗎？”
“嗯，沒時間。”
程紫抱着他的手又緊了緊，鼻腔裏是他身上乾淨的味道，不自覺地拿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我也沒去過，有點緊張怎麼辦？”
謝辭被她的小動作拉回了思緒，脣角帶上笑意，“廣場人多，待會你別亂走。”
“不亂走，我牽着你。”
“嗯。”
廣場外有停放自行車的地方，專人看守，五毛錢停一次。
車還沒停好，程紫好奇的小眼神已經開始四處打量。
“進去吧。”
謝辭猶豫了下，還是朝她伸出了手。
程紫立馬握上，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模樣，把好奇兩個字都印臉上了，“老公，這真的好多好多人…”
90年代沒有手機、電腦，更沒有低頭族，條件好的人家還能在家看看電視，其餘老百姓還真沒什麼娛樂方式，逛夜市是人們最常見的晚間項目。
一進去，兩側就是賣各種小喫的、羊肉串、冰棍冷飲，還有好些程紫見都沒見過的。
處處都是人頭攢動，滿滿的人間煙火味。
摸了摸肚子…
虧了！
喫太飽了！
“瞧一瞧，看一看，廣市來的新款髮夾，港星同款咯。”
“磁帶，鄧麗君的磁帶，好聽不貴…”
“塑料菜籃子，一塊錢一個，兩塊錢三件套咯。”
路過一個攤位，就能聽到老闆熱絡的招呼。
程紫看得新鮮，見這個也停下看兩眼，見那個也停下看兩眼。
“糖人，現轉現做，今天有齊天大聖。”
一路逛過來，嘴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直到停在一個老大爺的糖人攤前。
“最正宗的非遺文化呀這。”
她小口嘟囔什麼，謝辭沒聽明白，但她那貪喫的眼神被他捕捉到了。
謝辭掏出五毛錢遞給老大爺，“轉一次。”
程紫眼睛亮了亮，眼巴巴的，“可以給我轉嗎？”
謝辭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這本來不就是給她轉的嗎？
“老公~”
程紫忽然嗲着聲音緊了緊手，言語中莫名有一絲祈求。
謝辭被問得愣了愣…
前面的人轉完了，程紫急了，“謝辭我來轉，我來轉，別搶，愛你！！”
愛你！兩個字頓時把謝辭打蒙了…
“嗯，你轉。”
程紫鬆開他，跟賭徒似的搓了搓小手，哈口氣，“齊天大聖孫悟空！”
謝辭看着被鬆開的手，輕笑出聲，站在身後看着她，眸中閃着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神色。
真是可愛極了！
“轉轉轉。”
孫悟空沒轉到，轉到了豬八戒。
程紫聲音噎住了…
“再來一次。”
老大爺手上動作沒停，“好嘞，小姑娘你轉吧，我這先給你做天蓬元帥。”
“孫悟空！孫悟空！”
程紫一眼就相中孫悟空了，那麼大個放着展示，可太神氣了。
可惜…指針再次停在了豬八戒的小圖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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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麼又是二師兄啊。“
謝辭嘴角的幅度又大了一點，“二師兄也不錯，它胖，給的糖多。”
程紫覺得有被安慰道，“說的有道理。”
離開糖人攤時，兩人手上都有個二師兄…
“做的挺好。”程紫指着豬八戒腳邊的蟠桃道。
“嗯。”
謝辭依舊安安靜靜的，連喫糖都喫得一本正經，只是他身上那份冷峻的氣質淡了許多，身形步伐間，不由自主的護着自己這小妻子。
程紫完全沒察覺，反正逛得挺開心。
“嘿…什麼水面打跟斗嘿了了囉。”
“什麼水面起高樓嘿了了囉。”
“什麼水面撐陽傘，什麼水面共白頭嘞…”
一陣特殊的唱歌聲傳入埋頭舔糖的程紫耳中。
東張西望間，找到了掛在最中央的電影銀幕。
“謝辭，那裏…那裏放露天電影呢。”
露天電影？
謝辭覺得她形容的也沒錯，點點頭道：“在放劉三姐。”
“什麼姐？”
“這個電影叫劉三姐。”
謝辭眼眸又深了深，這是他母親最喜歡的電影…沒想到現在還流行着？
“荷葉水面撐陽傘，哈哈，真有意思。”
程紫拉着謝辭往那邊擠了擠，奈何人太多，老的少的擠做一堆，有站在石頭上看的，有自己帶小馬紮坐在前面的，有被背在背上的。
程紫回頭審視了一下謝辭，盯着他的肩膀看了看。
謝辭：？
程紫張了張嘴，始終沒好意思問出口…
謝辭居然透過她的眼睛，看懂了她的需求！
“不可以。”
程紫擡擡眉。
謝辭還是拒絕道：“這麼多人，真不行，不像話。”
程紫衝他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看銀幕上那山在慌，這劉三姐唱的山歌怪好聽的，不知道長啥樣呢。”
謝辭：“……”
一個小朋友坐在父親肩膀上剛好路過，興奮地指手畫腳。
程紫眼底閃過羨慕。
謝辭突然覺得有些頭疼，擡手在眉間揉了揉。
也不知道哪根筋錯了，三兩口把糖人喫完，伸手直接把人抱了起來，讓她坐到自己左肩上。
“啊~”
程紫忙伸手抱住他脖頸，咯咯咯地笑出聲。
兩人奇怪的舉動引來周邊許多人的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