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場春雨夾雜着幾片雪花落下,嫿嫿跟婉清母女坐在花廳靠窗口的位置,鍋子裏的霧氣迷濛,將幾人籠罩在裏頭。
“嬸嬸,婉清沒有早點兒來拜年,嬸嬸不會生氣吧?”
婉清小嘴被辣椒拉的通紅,看着嫿嫿撒嬌問。
她們家沒有男人,是不能單獨去別人家拜年的,去了會給人家帶來不好的事情。
其實她覺得嬸嬸不會介意,可是她娘卻說爲了嬸嬸好,她們遲點兒來就是。
嫿嫿笑着給她倒了一杯酸梅湯,“給,喝點兒吧,看你辣的,鼻頭都冒汗了。”
“嘿嘿,謝謝嬸嬸。”
婉清淺淺抿了一口,端着杯子偷笑,嬸嬸對她真好。
“一個小丫頭,哪來那麼多講究,難不成我不讓人喊你們,你們還不來家裏喫頓飯了?”
她除夕之所以沒有去叫他們,是覺得她們母女今年剛安頓下來,還是母女二人一起過年舒心。
後來,老宅的事情,雲箏的事情,任學子的傷,總之各種事情夾雜在一起,她就把婉清母女給忽略了。
“我就說嬸嬸不會計較,可娘總怕給嬸嬸帶來麻煩,拘着我不讓來,今兒要不是景榮哥哥先來喊我們,我娘肯定還不讓我們來呢。”
婉清在嫿嫿跟前已經完全不會有什麼顧忌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雲氏無奈的看着女兒討巧賣乖,心說這丫頭變化真大,以前她們母女二人艱難討生活,一句話要拐三道彎兒,可在姐姐跟前,卻直來直往的,有啥說啥。
“沒錯,婉清,你想來就來,這時候來家裏熱鬧,等過兩天景行跟雲箏去了書院,安老去了藥鋪,家裏就沒幾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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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喫着菜,有些惆悵的說。
今兒都初十了,年眼看着過完了,大家該讀書的去讀書,該做生意的忙的也要忙起來了,家裏似乎就剩下她是閒人了。
“只要秀秀姐不嫌棄,我肯定會常來的,再說了時間一長我不來,團團肯定會想我的。”
婉清還是第一次抱那麼小的孩子,可喜歡團團了。
“是,以後多來啊,你不來團團肯定會覺得孤單的。”
秀秀漫不經心的說。
嫿嫿看出來秀秀的心不在焉,“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情,要是有了,你就跟我說,我幫你參考參考。”
秀秀聽到婆婆的話,有些意動,可是一想到團團還在喫奶,立馬搖了搖頭,“娘,我還是安心在家帶團團吧,我也不知道我能幹什麼,等團團大了,我在想想看我能做什麼。”
她雖然羨慕娘跟雲嬸子這樣做生意賺錢,可她覺得自己還是適合在家裏帶孩子,做好一日三餐,等着景春他們回來家裏熱乎乎的,有口熱飯喫。
她不擅長針線,也就做菜還可以,還是做飯給景春喫最好。
她要是想去做生意,那直接不用想,景春第一個就不同意。
要不是他不敢管婆婆,他肯定也要婆婆在家裏待着。
“行,以後等你想幹了再說,只要你喜歡做的娘都給你想辦法解決。”
嫿嫿豪氣的說。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生活方式,秀秀這樣的女孩子喜歡一日三餐,生活重心圍着丈夫孩子,也不能說人家就不幸福。
家裏條件好,秀秀願意在家就在家,這時代的男人也不會因爲妻子在家裏操持家事就覺得她喫白飯。
男人們都覺得養家是天經地義的事,至於她這樣的例外,也只是個例而已。
雲氏看着她們相處的樣子,眼裏閃過一抹羨慕。
“娘,那我可記着了,萬一哪天我也想做生意了,我就跟着娘,把孩子丟給景春讓他帶去。”
秀秀想着景春父女在大門口像望妻石一樣盼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要是跟着出去,景春恐怕都要哭了,喫頓飯的功夫,景春都送了三次熱茶過來了。”
雲氏看到秀秀滿臉幸福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她。
別說景春了,就是那蕭兄弟,隔着花廳眼睛帶着鉤子一樣往這邊看,也就是姐姐心大,沒發現他的小心思了。
不過也是,姐姐這樣優秀的一個人,跟她相處久了很難不喜歡上她的。
可惜的是,蕭兄弟的身份恐怕跟姐姐不合適。
在說了,景春幾人能不能接受也是個問題,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姐姐自己願不願意。
嫿嫿聞言詫異的看了眼雲氏,雲妹妹尋常可不像是開這種玩笑的人啊,嘖嘖,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待在一起久了,雲妹妹也變了呢。
“嬸嬸,您就笑話我吧,他哪裏是送茶來,他肯定是怕他閨女餓着,這才故意來來回回在眼前晃悠着崔我呢。”
秀秀紅着臉,喫完自己碗裏的青菜,放下筷子,“娘,嬸嬸,你們先喫,我去看看團團去。”
“去看吧,看完了過來繼續喫,菜還有這麼多呢。”
嫿嫿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心說幸虧她已經當奶奶了。
略去了生意帶娃的艱難日子,直接過上了婆婆的養老生活。
“秀秀姐,我也去!”
婉清早就想找藉口過去看團團就,這會兒終於有機會了,她哪裏能放過。
“去吧,去了幫着你秀秀姐多抱一會兒,讓她歇一歇啊!”
雲氏看着女兒說起團團兩眼直髮光的樣子,叮囑了她一句。
“放心吧娘,我肯定多抱着她,除了秀秀姐餵奶的時候,我都抱着她不撒手,秀秀姐,我們走吧!”
說着便挽住秀秀的胳膊,迫不及待的要去飯廳。
聽着婉清孩子氣的話,嫿嫿跟雲氏忍不住的一陣笑。
飯廳裏,安老喫着羊肉,鬍子一翹一翹的,笑眯眯的看着大外孫,“也不知道花廳裏的鍋子香不香,平威,你說呢?”
“啊,香,好香。”
蕭平威目光透過窗戶,越過走廊,望着被映在霧氣裏的看不清字的側影,不知道外公說了什麼,只聽見他問什麼香不香,就老實的說了香。
夫人做的鍋子哪裏能不香呢,他的腰身都被一個冬天養的肉眼可見的粗了許多,哪裏能不香?
張媽媽低着頭,抿着嘴偷笑,她還以爲蕭兄弟對女人不感興趣呢,感情是纔開竅啊,這脖子再往長拉一拉,都能從窗子裏伸出去了,怪不得連安老都打趣他。
歡喜跟如意對視一眼,心說這些人也太挑剔了,明明夫人做的一樣的鍋子,竟然還說花廳裏的鍋子香。
看來還真是被夫人家裏的好伙食給養叼了嘴巴。
另一張桌子上,景榮幾人埋頭大喫特喫,絲毫不知道隔着一張桌子上幾人各異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