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菀拿起一個紅豔豔的大葡萄,丟進嘴巴里,牙齒配合舌尖剝掉葡萄皮再吐出,“看出來了,昨晚他帶我玩遊戲,又送服裝又送裝備,花了老多錢,我想要捨不得買的東西,他悉數送給我。”
林淺心裏一緊,人家花點小錢她心動,危險危險,她得點醒她。
“買點裝備能花多少錢?”林淺語氣微冷,旁敲側擊地提醒:“他出國這幾年的經歷你無從得知,如今的他品行如何,你亦是不清不楚。跟他玩玩無妨,若是玩真的,最好是看清之後再繼續。”
“啊!”鹿菀又吐出一口葡萄皮,撓了撓頂着俏皮短髮的小腦袋,“寶,你是知道些什麼嗎?知道你就告訴我,我信你。”
林淺搭在沙發扶手上的白皙手指動了動,指甲扣進包着扶手的真皮,輕輕搖頭說:“都不認識他,我能知道啥。我只是……”
她略微停頓,徐徐說道:“只想讓你保持應有的警惕心,你應該聽說過,這年頭,打着‘我愛你’的旗號,招搖行騙的騙子,多的數不清。”
身爲職業律師,鹿菀接手過形形色色的案件,接觸過各式各樣的騙子。
林淺所說,她認同,“我知道,愛情騙子太多了。最可恨的騙子,要數那些個玩殺豬盤騙局,利用女人重感情,易戀愛腦的心理,騙錢騙跑的狗東西。”
她知道殺豬盤,林淺稍稍安心,“你既知道,那我放心了。你懂,他真有壞心,也騙不到錢。”
鹿菀拍了拍小胸脯,挺起小身板,狀若小鵪鶉,“從我手裏騙錢,沒門兒!騙我感情闊以,騙我錢錢就去死,我這輩子闊以愛上好多人,我這輩子能掙幾個錢?”
林淺從沙發扶手上收回右手,手指抵着下頷微笑。
沒心沒肺,標準的小財迷。
“對了,”鹿菀想起一件事,擠擠眼睛說:“那女的,就那個辛諾上的小三培訓班,我瞭解一些。那類機構,跟培訓殺豬盤騙子的機構,同屬一個公司。據說,他們騙到的錢,小部分進自己腰包,大部分悉數上交,導師收到錢,抽成一部分再上交,一直交到總公司。”
林淺目光一動,原來,那是團伙式詐騙。
某些受害者說,她們聽信騙子讒言借網貸,結果,錢一轉,騙子人間蒸發。她們的感情付之東流不說,還揹負上高達幾十萬的鉅債。
不知怎的,林淺朦朧意識到,鹿菀說的“總公司”,與她,與顧硯辭,有某種似有若無的牽連。
她進一步打聽,問道:“總公司的老闆,是哪個?”
鹿菀搖頭:“不知道呢,那傢伙藏得太深,沒人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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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低聲音,小小聲說:“說不定,你我在現實中見過他,見到是見到,卻不知道他外表人模人樣,內裏是個狗東西。”
……
玻璃房外的天空上,夜色暈染開,最後一絲霞光隱沒於漆黑中。一鉤上弦月冉冉升起,漂浮於薄霧濃雲之間,灑下黯淡微光。
東南方向,一輪銀白色的“玉盤”,從山巒後方浮起,懸掛在半空中。
玉盤清光灼灼,煥發素雅清輝。世間萬物披上不似月光勝似月光的淺淡白光,顯現出詩情畫意。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說:“人造月球燈,嘖嘖,顧硯辭真捨得花錢呢,說他人傻錢多,確實不冤他。”
聞到淡雅親切的體香,林淺心有所感地回頭,一眼看見顧硯辭。
他挺立頎長身軀,右手插在西褲的褲袋裏,緊抿薄脣不言不語。
月球燈煥發的清光映在他眼裏,照耀出他眸底深處,如濃墨般黏稠的款款柔情。
此時無聲勝有聲,不需他開口說愛,林淺從他眼睛裏,看出無聲無息的愛意。
林淺腦袋一偏,戴在頭頂的情人結頭冠搖搖欲墜。
顧硯辭及時伸手,穩住頭冠,大拇指貼住林淺的臉頰輕輕摩挲。
林淺順勢扼住他的手臂,身子前傾,靠到他的胸膛前:“生日宴何時結束?”
顧硯辭沉聲問:“累了?”
“嗯,”林淺閉闔雙眼,“昨晚沒睡夠,白天醒太早,熬到現在,有點困。”
“再等等,”顧硯辭語調溫醇,似大提琴獨奏出的低音,低沉中夾雜激盪人心的穿透力,“等會,還有另一個生日驚喜。”
林淺想問,想了想,她壓抑好奇心。
既是驚喜,顧硯辭定要保密。
“等會,到禮堂來。”顧硯辭摸摸她的頭髮,轉身走向禮堂。
他甫一轉身,雲桉端着一盤子果蔬幹,從人堆裏擠出來。
“姐姐,”他問鹿菀,“這就是你說的果蔬幹吧。”
“是,”鹿菀從他手裏拿過果蔬幹,單手托起,拿起一塊綠油油的秋葵幹放進嘴巴里,誇讚說:“還是現炸出來的果蔬幹好喫,又香又脆又新鮮,我一次能喫五盤兒。”
她將托盤遞到林淺面前,“嘿,來點,蘑菇幹不可不喫,酥酥脆脆還有股奇異鮮香,簡直不要太好喫。”
林淺看了看盤子裏堆着的果蔬幹,五彩繽紛的蘑菇幹中,夾雜綠油油的秋葵幹。
那些蘑菇,色彩各異,都是產自雲嶺地區的野生菌。
野!生!菌!
林淺的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
野生菌多數有毒,不可亂喫。
那一次顧硯辭被顧瑾瑜坑害,誤食毒菌,生命垂危險些嗝屁,她銘記於心。
對野生菌有PTSD心理,一看野生菌,她下意識就想一看究竟。
“你等會,”林淺從鹿菀手裏拿過托盤,以細長指甲撥開野生菌,“我看看,你再喫不遲。”
鹿菀嘻嘻一笑:“你還擔心盤子裏有毒菌子?這些菌子都是你家大廚親自去菜市場採購,經仔細甄別纔買回。今天的席面上,有好幾道野生菌做的菜,若是有毒,老早有人中毒。”
林淺專心致志地察看菌子,邊看邊說:“這可說不定,萬一幾百斤菌子裏,恰好有朵類似食用菌的毒菌子,正好混在這盤果蔬幹裏,你正正好喫下,輕則奄奄一息,重則小命不保。”
鹿菀吐了吐舌頭,“嘖,可怕哎,那你仔細檢查,我這條小命,掌握在你手裏。”
她面向林淺說話,林淺低着頭,她倆誰沒看到,站在一旁的雲桉,眼睛死死盯着林淺撥弄菌子的指甲,眼底異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