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雲楚洛,她仍舊是緊閉雙眼,不曾睜開。
他捫心自問,真的不可挽回了?
猶豫了一下後,他沉聲道:“雲楚洛,趙君澤是身中劇毒而亡。他其實並非自殺,你與我十分清楚,不到最後一刻,他絕對不會選擇這般懦弱的方式而離開,或者放棄與我爭奪皇位。”
聞言,雲楚洛閉上的雙眸,微微一動,睫毛顫動了幾下。
“而能夠無聲無息之間讓趙君澤身中劇毒而不自知的人,你我心中應該有了答案。”他雙目如炬,緊盯着她的神色,卻只見她仍舊神色之間平靜如初。
雲楚洛轉過身子,背對着門前的趙子盡,開口冷聲道:“燼兒,莫要機關算盡。此時此刻,你自身難保,四面環敵,若仍舊如此費盡心機盤算,你遲早會後悔。”
事過境遷,時光飛逝,往事如煙,如同夢一場。
果然,世上變化最快的還是人。他一番言語,是想告知她,對趙君澤下毒的人是元祁嗎?她嘴角輕輕揚起,冷冷一笑。
趙子盡緊緊抿着脣,望着她纖弱的背部,如同一道高山擋在面前,她對他竟是防備如此之深!
“姐,你我當真回不到過去嗎?如今燼兒一番言語,在你眼中唯有算計?”他忍俊不住心中的苦悶和悵然若失,急迫的問道。其實,他明明知道答案,明明知道在做了那些事以後,她不會再相信他,但他仍舊是還存有一線希望。
雲楚洛深深一聲嘆息,眼前似浮現着與少年初遇,二人逃亡的日子,那時候他單純,沉靜,信任,依賴於她,她真真將他當做了親人,但在權利慾望面前,他漸漸迷失,不惜利用,害她來達到目的,更是心狠手辣讓人膽寒,即使在剛纔那瞬間,他仍舊是在滿心算計。對此,她無言以對。
因,對她而言,前一刻,趙君澤那訣別的景象仍舊還在眼前,她失去孩子時的痛心,如冰,碧柔之死,與他都有着干係,手上沾滿血腥的他,已經不是當初與她在篝火前,肆意歡笑歌舞的少年。
“妾已深感疲乏,若齊國皇上無事,妾想休息了。”她蓋嚴被子,聲音清冷無比的回道。
女子清冷冷漠的聲音,如同一道鋒利的冰劍以駭人之勢刺穿他的胸膛,無形的劍氣竟讓他身形不穩,他面色陡然蒼白無色,緊緊抿着脣望着女子的背。
一時之間,千言萬語,卻讓他在此刻啞口無言。
但又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朝着女子走近,站在牀邊,伸出手想要觸碰她,這麼想着的時候,他已經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他沙啞着聲音,說道:“姐,原諒燼兒所做一切可好?”他這是乞求,就在剛纔那麼一瞬間,面對女子的冷漠,他的理智已經不受控制。
雲楚洛朝裏挪動了下身體,躲開了趙子盡的觸碰,“妾早已不是齊國皇上的姐姐。”
趙子盡的手顫抖了一下,僵硬無比的收回,喉嚨處似乎被人緊緊的抓着,竟讓他一時之間無法呼吸。
“那麼,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他轉過僵硬的身體,儘量冷靜的對那個背對着他的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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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待女子能夠給他迴應,但云楚洛似乎真的已經疲乏入睡,始終未曾迴應他。
當房門關上之際,雲楚洛之前緊閉的眼睛睜開,看向那道剛剛關閉的門,面無表情。心中猜測,趙君澤的確不像是服毒自盡之人,身中劇毒?從趙子盡剛纔所言之中,將矛頭指向了元祁,但她卻知曉,走到今日這一步,元祁無需用這等手段,那麼,不是蘭玉,就是趙子儘自己!
想到趙君澤臨終時的話語,她心口傳來隱隱的痛,儘管對趙君澤無男女之情,但是,他臨終之時的囑託,反悔,怎能不讓她動容?
他的死,說明整件事情內的黑暗,元祁,趙子盡,蘭玉,都深陷其中。而他爲了不讓她埋怨元祁,以及成全她想要的純粹,他將自己的死歸於亂世下必須要承受的結果。整件事情,究竟誰對誰錯,卻是無法追究。
趙君澤,這個人,怎能在最後之時,讓人心痛如此?
房外,趙子盡剛剛走出,便見到如今已被封爲皇后的元魚。
元魚款款而來,已是一身盛裝,妝容精緻,雍容大方,母儀天下。
“妾見過皇上。”元魚福身一禮,斂下雙眸,輕聲道。果真如此,他這幾日來只要有時間,必會前來看望雲楚洛。
或許,在他得到了皇位之後,接下來,想要得到的便是雲楚洛了吧?她早該意識到,在他心目之中,除了權利,便是雲楚洛。
只不過,她餘光掃了一眼房中,怕是雲楚洛因爲趙君澤的慘死,而對他拒之門外了吧?他是否忘記,若他想要得到雲楚洛,所面對的敵人夏國太子,可是比趙君澤更加難以對付的,甚至是他不會是夏國太子的對手!
趙子盡淡掃了一眼元魚,道:“起身吧。”這些日子一直忙於奪位登基之事,未曾與元魚有過任何接觸。登基之時,按照之前與元祁所約定的,封她爲後。其實,至始至終,他都未曾想過立她爲皇后。
元魚似乎並不在意趙子盡的冷漠,她面帶得體的笑容,氣度雍容,當真是有母儀天下的姿態,“不知雲側妃現在可好?”
“已經清醒。你若無事,便退下吧。”趙子盡防備地看着眼前嬌美的女子,冷聲道。
聞言,元魚面色蒼白,笑容僵在嘴邊。她立即低下頭,掩飾住眼中流動的痛楚之色,回道:“是。”
當他從身旁走過,元魚身形一顫,不受控制的出口問道:“皇上可曾喜歡過妾?”
趙子盡眉梢微動,側頭看向垂首的元魚,冷聲道:“如今,你已是母儀天下的齊國皇后。”
話落,他如一陣冰冷的風自她身邊走過,元魚本就蒼白的面色更加慘白,忍不住自嘲,“我還在想什麼?”
還沒有認清他?如今他身在權利頂端,眼中唯有皇位,她又何苦癡心妄想。從今往後,她只有這個皇后的身份陪伴。
她轉過身,看向身前這道緊閉的門,心下疑惑,將雲楚洛留下來,是說明他後悔了?同時又忍不住嗤笑,怕是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