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走進廚房,她好久沒有爲別人做飯了,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每晚爲了給安籍塵煲湯,一個人在廚房守着砂鍋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
她估計自己再也沒有那種耐心了,她看了眼冰箱,隨手拿出一些食材,不管他愛喫不愛喫。
安籍塵想要幫忙,被她打發了出去,有他在反而礙事,而且公寓本來也不大,兩人在一起難免轉不開身,要近距離接觸。
在自己幹活,和與他接觸之間,她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把安籍塵推出去時,她話說的也好聽,說他的手不適合沾水。
在出了墜海的事後,她早就知道嘴好勝過一切。
刻在骨子裏的記憶還在,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十分自信的,不過半個多小時,她就倒騰出一道酸菜魚、金湯肥牛、山藥排骨湯。
簡單幾道家常菜,蔣點燭端到安籍塵面前時,安籍塵眼前一亮。
他平時山珍海味喫慣了,看見眼前的家常做法,他頓時覺得溫馨。
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個人。
“快嚐嚐吧,合口嗎?”蔣點燭解開圍裙擦手,笑容如朝陽溫暖。
安籍塵夾了一筷子魚,酸甜的味道在他嘴中綿綿盪開,他連忙誇讚:“好喫,真是堪比大廚了。”
其實食物還沒有囫圇嚥下去。
聽着安籍塵的誇讚,蔣點燭低頭爲他盛湯,她面上帶着溫文的微笑,卻想起自己曾經受過餐前的等待,換來的冷臉,傭人的議論譏諷。
曾經的點點滴滴,她永遠忘不了。
她把湯遞給安籍塵,坐在他對面,雙手撐着下巴,一臉期待的看着他,等待安籍塵把湯喝下。
一切都是默默無聲,行雲流水,但安籍塵心中不是滋味。
他喝下之後,明明是熱的湯,他卻心裏發酸,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同時沉默起來,卻各懷心事,蔣點燭在想怎麼才能回到安氏公司,安籍塵卻在傷感。
突然計從心來,蔣點燭眼眸一動。
她緩緩開口:“我住在這裏不會打擾你吧,阿姨最近有在追問我的事嗎?”
“不用管她。”
安籍塵夾起一塊魚肉,剔乾淨刺遞給蔣點燭。
“放心,你在這住多久都沒關係,我只是擔心你,許應饒不會介意你在這裏嗎?”
蔣點燭見安籍塵問到了點子上,毫不心軟的掐了自己的大腿,緊接着淚眼婆娑的看着安籍塵,不停的抹掉眼淚。
“我……”
“怎麼了,許應饒欺負你了嗎,你告訴我。”
看着眼前的女人哭的如此傷心,安籍塵即心疼又憤怒,裏面還參雜着無力感,深深的無力感擠壓着他,蔣點燭已經不是他的妻子。
他現在想保護蔣點燭都找不到理由,他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來去面對許應饒,他也沒有底氣質問他,畢竟自己之前,甚至連他都不如。
“我其實和許應饒早已經沒了感情,他心裏有別人,我們倆經常吵架……”
對不起了,許應饒,隊友就是用來出賣的。
“你知道應心吧?這個替身也不少省油的燈,我一直帶着面具活着。”
這下不用蔣點燭說下去,安籍塵也明白了。
他緊握拳頭,抑制不住的怒火,他恨不得讓蔣點燭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但卻說不出口,他怕被拒絕,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自己就真的沒有任何身份可以站在蔣點燭身邊了。
更惡劣的是,蔣點燭哭的如此傷心,他竟然有點開心。
他慶幸許應饒和蔣點燭關係不好,他巴不得他們倆關係再差一點,這樣蔣點燭就會常來這裏了。
他已經無法挽回自己的形象,只能寄希望於許應饒更糟糕,用現在的話說,全靠對方襯托。
安籍塵看着難過的蔣點燭,心不在焉的安慰着,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藏在心中的話:“你也可以不用和許應饒在一起,只要你獨立出來就好了。”
“我在他公司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即便來你這,也只是緩兵之計。我沒想到他爲了一個替身,說出那麼多傷人的話。”
“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好東西,不過那個替身,真的那麼難纏嗎?”
“替身能有什麼本事,不過仗着許應饒寵愛而已,問題還是在他身上。”
蔣點燭原本像是一直在忍受委屈,此刻再繃不住,打開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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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那個替身隨意的挑釁我,甚至說,說他妹妹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讓我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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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荒謬。”安籍塵握拳,聲音拔高,想了想又沉聲道:“不然,來我的公司吧。”
他試探性的提議。
聽見自己想要的答案,蔣點燭心滿意足,但她還是故意推脫一下。
“許應饒會找你麻煩的。”
“放心,這點事我還是能辦好的。”
她沉默看着安籍塵,半晌,忽然主動伸手握着安籍塵的手:“謝謝你,籍塵。”
她語氣並沒有什麼起伏,眼底有光,倒像是得到了幫助的老友,心胸坦蕩蕩。
這讓安籍塵好笑又無奈。
他想要更進一步,可她總是無形把他往外推。
他承認,在他感受到手背上一絲柔軟時,他不敢相信是蔣點燭主動握住了自己。
可當她的“謝謝”出口時,他瞬間心跌落谷底。
蔣點燭把握好分寸很快把手抽回來。
那蜻蜓點水的溫存接觸。
讓他想起了那若有似無的一吻。
他到現在都沒有勇氣去問她,那吻究竟代表了什麼。
她有沒有拿走自己的染血的手絹,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她在隱藏什麼。
他有太多的疑慮,卻缺少勇氣。
如果,如果事實真的如自己猜想的一般,他該如何面對她。
衝動之後,他只想粉飾太平,安穩度日。
感覺到手背溫度離開,安籍塵心裏很是不捨,他多想緊緊的牽着蔣點燭的手,可他沒資格。
“籍塵,快喫飯吧,飯菜一會就涼了。”她挽起耳邊碎髮,勉強抿脣一笑。
與夏梔的嬌弱比起來,她更有一股獨到的林下之風。
安籍塵內心五味雜陳,麻木的一口口喫着菜,嘗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被蔣點燭握過的手,一直放在桌上,保持剛剛的姿勢。
只有右手在夾菜,完全沒有感情,機械的重複,他想法太過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