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生活簡單得純粹,每日看着這廣袤無垠的草原,看着來往的牛羊,嬉鬧的牧民小孩也不覺得無聊。
而且這塞外的遊牧族很是好客,沈藝彤纔來不久是很快就和這一片草原的牧民熟絡了起來,知曉她有孕在身,牧民婦人是每日給她送新鮮的牛奶羊奶來補身子,加上有薩葉娜這個有點小子性格的人在身邊,就每日看着她不斷的向冷漸離表白都足夠沈藝彤和露芝逐月樂呵一天了。
原本沈藝彤是覺得薩葉娜這樣純粹又灑脫,愛恨分明的女子對於冷漸離這樣比較悶的人很適合,感情最好就的互補。
但卻萬萬沒想到,這薩葉娜是冷漸離的剋星。
自打知曉沈藝彤不可能和冷漸離在一起後,得了她的鼓勵薩葉娜是更加的再接再厲,加上這遊牧族本來就民風開放,逮到機會就要和冷漸離表白一通,冷漸離又拿她沒有辦法,只能躲。
你追我躲的戲碼天天都上演,雞飛狗跳之下這日子也過得極快,一轉眼就又三個月過去了。
夜裏,燒着篝火,沈藝彤坐在帳篷外的高腳凳上,仰着頭看着這天上無比清晰的銀河,整個心都放開了來。
這裏的美好真的能夠洗滌人心,在這裏,沈藝彤很少會想起過去的事來,但偶爾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些還是壓不住的會冒起來,不過不會如以前那般心疼了。
畢竟對於她來說都是過去了,這塞外又消息閉塞,她根本聽不到東月國的一點消息,自然顧明淵的也聽不到,聽不到,無人提及,自然也就能漸漸讓時間去沖刷這人在心裏的印記了。
“天要轉涼了,你一個人坐在外面,着涼了就麻煩了。”冷漸離將身上的外衫脫下來給沈藝彤蓋上。
收回視線來,沈藝彤轉過頭看着落座在自己身邊草地上的冷漸離笑問:“把薩葉娜甩開了?”
冷漸離笑着不說話,彼此心知肚明。
“其實薩葉娜真的不錯,這樣的女子很少,很合適你,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動心?”沈藝彤不相信冷漸離不動心,畢竟這樣每天纏着,若是沒有一點好感在不可能由着她來。
“她的確不錯,但是……”冷漸離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最終搖了搖頭。“你說的對,我不懂喜歡,我不知道該要如何做,如何能夠接受她呢,錯過了一次,不能繼續錯了。”
“錯是爲了改,不是爲了避而遠之。漸離,你心裏清楚,你當初是對我又好感,但並非愛,你假象一下,若是把當初的我換成薩葉娜,你會不會將她送入宮中去?”
面對沈藝彤的問題,冷漸離沉默了,看着他眼神裏的掙扎沈藝彤就知曉答案了,笑道:“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你與我,是朋友之間更上一層,但並非愛,只是你在摸索而已,感情隨心就好,自然而然你就明白什麼纔是愛了,更何況,你無需自卑什麼,薩葉娜喜歡的是你,純粹的是你。”
我?純粹的我?
冷漸離看着自己的雙手,心中泛起了漣漪,那原本壓制的東西在慢慢的被撬動。
看着冷漸離這般,沈藝彤知曉這事不能操之過急,不多說太多,起身來就道:“你慢慢想吧,想起楚了,過了這個村就未必有這個店了。”
說着將外衫放在椅子上,沈藝彤正想要邁步往回走,可還沒邁開腿,突然一陣緊縮的疼從肚子裏傳來,疼得她頓時站不直來,彎着腰清楚的能感受到身下有溫熱流出。
“藝彤!藝彤!怎麼了?”見沈藝彤無比痛苦,冷漸離一下子慌亂的不知該要將手放在哪裏。
“快!快叫雅西嬸,我…我要生了。”捂着自己的肚子,沈藝彤趕緊是有一把刀在裏面瘋狂的攪動一般,頓時汗如雨下。
“你先坐在,我馬上去叫。”將沈藝彤扶着坐在,冷漸離飛身就往外奔。
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就聽到了腳步聲和吵鬧聲,今日去給雅西幫忙的露芝第一個衝上前來,看着沈藝彤已經被羊水和血染溼的裙襬慌亂的都要哭出來了。
“快,快,快把她扶進帳篷裏去躺着。”雅西招呼這人動手,兩個牧民婦人立即將沈藝彤扶了起來往帳篷裏去。
躺在牀榻上的沈藝彤已經是汗流浹背了,幾個婦人都是生過孩子也給別人接生過的,立即就各司其職,燒水的去燒水,擦汗的給沈藝彤擦汗,接生的給她查看宮口。
但這生孩子並不如電視上演得那麼快,這一切準備好了之後沈藝彤還是足足疼了兩個時辰,都道了子時了才聽到雅西喊:“阿彤,用力!用力!能看到頭了!”
已經奮戰了兩個時辰的沈藝彤可算是等到了一個希望了,跟着旁邊陪着的婦人一道用力,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恍惚之間,沈藝彤出了聽到那大喊的用力之外什麼都聽不到,眼前似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衣勝雪,淺笑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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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突然一聲洪亮的哭聲將沈藝彤整個拉回神來,眼見着雅西手裏抱着一個滿身污穢的如同小貓一樣大小的孩子起來,交給旁邊準備好的擦洗。
沈藝彤的視線緊跟着那孩子走,看着他哭喊着被兩個婦人一點點清洗趕緊,包在襁褓裏,笑着送到她身邊來。
“阿彤,是個男娃,長得真漂亮,水靈靈的。”婦人說着將孩子放在沈藝彤身邊。
沈藝彤轉過頭仔細去看,這孩子和顧明淵幾乎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特別是眉眼,沒有絲毫的出入。
看到這孩子,沈藝彤忍不住的就想起顧明淵來,可一想到他便就想起他的陰謀,他想要拿這孩子去做什麼,立即將不該有的思念壓下去。
這個孩子是她的孩子,只是她一個人的。
……
同夜,明王府。
“皇叔,事到如今了,你還不肯說嗎?沈藝彤到底去哪了?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她身上的東西現在是唯一反敗爲勝的東西了,否則你就只有那條路可以走了,可走到那條路上你可知意味着什麼?”看着坐在書桌後面依舊一言不發的顧明淵,顧謙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本王明白,自有分寸,不必你插手,日後你要少到本王這來,你到底是五皇子,別忘了。”
“皇叔你這是在趕我?是不是你把沈藝彤趕走的?趕走了她,現在又來趕走我?然後你好一個人去拼死一搏?你這麼多年準備的不就是爲了那個東西嗎?現在你放棄了那東西你就已經敗了,你只有死路一條。”
顧明淵依舊不說話,彷彿根本沒聽到顧謙的話一樣。
“你……”顧謙知曉顧明淵不肯說這事怎麼問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氣得鬱結,一甩袖,怒氣衝衝的走出去。
待顧謙出了門,顧明淵眼眸微動的落在手中握着的那碎開的玉鐲上,算着日子,沈藝彤應該快要生了,也不知生的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不知與自己像不像。
可這些他只怕都沒有機會去看了,不看也好,省得心中牽掛。
……
從書房裏出來,顧謙是一路往府外衝,但還未衝出府門疾風就從後面衝了出來,一把抓住顧謙的手臂低聲哀求道:“五殿下,求您救救王爺。”
“救?我難道不想救嗎?他一意孤行,我有什麼辦法,除非知道沈藝彤在哪裏。”顧謙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沒有沈藝彤一切都白搭,甚至他都不清楚爲什麼顧明淵要把沈藝彤弄走。
“屬下能找到王妃,但這事只能求殿下開口,屬下不敢違背王爺。”疾風也是無可奈何,無法就這樣眼看着顧明淵這麼多年的一切就這樣毀了。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必須要我開口?”顧謙實在好奇,他也是知道沈藝彤不見之後,皇上和顧明淵之間整個碰撞起來才從靜妃的口中知曉的,但靜妃不知到底是什麼。
“那東西是……”疾風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聽到這一切的顧謙也是頓時驚在了原地,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先帝居然如此狠辣,對自己的子孫……”顧謙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是這樣,可倒是也明白爲什麼顧明淵要把人送走,可如今孩子與顧明淵比起來,自然是顧明淵更重要,孩子,還能再有。“時不待我,莫耽擱了,今夜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