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我問你你可知夏荷去了哪裏?”宗老爺垂眸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臉上看不出情緒。
春桃愣了一下,不知道宗老爺爲何會突然這麼問,只能點頭如實答道:“回老爺話,夏荷姐姐家中母親病重,無人照料,她擔心母親出事便託奴婢替她向林管家告假,當天晚上便離府回家照料母親了。”
宗老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目光繼而轉到謝珍身上,輕輕頷了頷首示意她隨意。
“你轉過來看着我。”謝珍點點頭,對跪在地上的春桃說道。
“是。”春桃應聲轉了過來,擡頭對上了謝珍的視線。
看着謝珍眼中毫不掩飾的打量和審視,她心中莫名的忐忑了起來,謝珍的眼神太犀利直白了,彷彿一眼就看穿了她外表的僞裝,直視她內心深處的祕密一般。
“你說,是夏荷託你替她傳話告假的是吧?”謝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神微凌。
“對……”
春桃強裝鎮定地開口,話還沒過半就被謝珍冷聲打斷了,“你撒謊!”
“我……我沒有……”她身子一僵,目光開始閃躲了起來,不敢再與謝珍對視。
“沒有?”謝珍冷冷一笑,眼底的情緒褪去,一絲危險的精光從瞳孔深處冒了出來,“你出納宮上命氣晦暗,隱有外來命氣干擾,財帛宮上紅中泛黑,是誰給了你好處讓你這麼說的?”
春桃臉上頓時沒了顏色,身子輕輕顫抖了起來,貝齒咬上嘴脣有些不知所措。
她還想在頑抗否認一下,但謝珍下一句話瞬間讓她如墜冰窟,渾身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夏荷死了。”
“什麼?”她猛地對上謝珍的眼神,眼中的情緒破裂,“什麼時候死的?”
“就在你替她傳話告假的那天。”謝珍也不能確定夏荷是什麼時候死的,她這麼說完全是爲了給春桃施加壓力,見春桃臉色大變,語氣放緩了幾分,循循誘惑道:“你命宮氣濁雖有麻煩纏身之相,但我知道夏荷的死跟你無關,你只是被人騙了而已,但因爲你的假傳話害得她至今屍骨未寒,冤屈未鳴,若是你還不願意坦白,那我們只能將你送官嚴辦,到時候皮肉之苦可是免不了的。”
“你父母宮尚有生氣,但兄弟宮氣絕無光家中只有你一個獨女,若是你出了什麼事,你家中雙親怎麼辦?”
“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說!我說!”聽到送官嚴辦四字,春桃徹底慌了,“是楊護衛,是他讓我這麼說的,她說夏荷母親出了事怕林管家不給她放假就偷偷回去了,他還給了我五錢銀子讓我替夏荷向林管家告假,還讓我旁人問起的時候就說是夏荷親口跟我說的!”
“那你口中的楊護衛爲何不自己去找林管家,而是要花銀子讓你轉達呢?”謝珍提出疑問。
“我當時問他了,他說他之前犯了府上的規矩被林管家責罰過,不敢這個時候在管家面前露臉……”
謝珍幾人聞言,同時朝林管家看了過去。
林管家眉頭一皺,對着宗老爺行了個禮,說道:“楊順傑之前在府中組織賭博,被屬下發現後屬下就按照規矩罰了他半個月月俸。”
“嗯。”宗老爺點頭,“把楊順傑叫過來。”
“是!”
林管家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時就帶着楊順傑回到了大堂中。
“參見老爺,少爺,不知老爺少爺找小的有什麼事嗎?”楊順傑低眉垂眼的對着宗家父子抱手行禮。
這楊順傑生了一副眉凸眼惡的小人像,爲人六親不認,心思狠毒又大膽,最重要的是他眉心兇光大露,命宮中摻雜着一絲外來的血光,而那血光中的命氣恰好與宗老爺奴僕宮上那被暗害枉死的下人命氣一樣。
也就是說,夏荷就是遭了他的毒手!
“宗老爺,報官吧。”只看了一眼,謝珍心中就已經有了結論了。
宗老爺沒有遲疑,當即就朝着林管家點頭,“將他拿下送官。”
“爲什麼!”楊順傑神色一變,“爲什麼要將我送官!”
“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裏不清楚嗎?等到了官府那,將刑罰受個遍你就知道是因爲什麼了。”謝珍冷笑開口,目光如刀子般在楊順傑身上游走。
“老爺,屬下冤枉啊!”楊順傑像是猜到了什麼,一咬牙跪了下去,頭磕地砰砰作響,“屬下都不知道屬下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一來就要將我送官?”
“將他帶走!”
宗老爺懶得跟他浪費時間,大手一揮,很快便涌進一羣持刀護衛將楊順傑拖了下去。
楊順傑猜到可能是他做的事已經敗露,奮力掙扎着想要擺脫束縛逃命,但腿上很快就被人用力踹了兩下,當場疼得他痛呼出聲。
“你這個賤人!”知道無力迴天的他狠狠地叫罵着,眼神兇橫地瞪着謝珍,彷彿要將她撕碎了一般。
“我是你爹!”謝珍冷笑。
宋景昭聞言,目光落在了她臉上,神色暗了一下,嘴脣微微抿了起來。
看了一樁好戲的宗家少爺對謝珍的興趣越發濃厚,忍不住朝她這邊傾了傾身子,好奇地問她,“謝姑娘這麼厲害,可否能看出這楊順傑將夏荷藏屍何處呢?”
“看不出。”謝珍失笑搖頭,“不過,可以去北邊方向找找。”
“來人,跟我走!”宗少爺當即站起了身子,出了大堂甩甩衣袖帶着人便直奔北方而去。
“去有水的地方看看。”見宗家少爺帶人離去,謝珍想了想大聲提醒了一句。
宗少爺沒有回答,也不知道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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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冤魂作祟,那該如何處理呢?”見識過謝珍本事的宗老爺對她的能力不再存疑,沉着臉問道。
謝珍蹙眉想了一下,說道:“看那冤魂是因爲什麼原因逗留吧,如果是執念未散,只要替她完成生前的遺願她自己會散去的。”
“嗯。”宗老爺點點頭,“現在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
“給我一張黃紙,等天黑就行。”謝珍很快回答,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離家時並未跟家裏說明去處,還麻煩宗老爺一會派人去我家知會一聲,免得我家裏人擔心。”
“可以!”宗老爺大方的點了點頭,很快按照她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帶人去尋找屍體的宗家少爺回來了。
“謝姑娘可真是神了!”一進門,宗少爺便毫不掩飾的讚歎道:“夏荷的屍體還真在北邊找到了,被楊順傑那傢伙挖坑埋了,可讓我們找了好一會呢!”
“附近可有水源?”謝珍多嘴問了一句。
宗少爺回想了一下那裏的環境,很快說道:“有,不遠處就有一口井,不過那裏沒人居住,平日也沒人去那,早就荒廢了。”
“屍體呢?可叫人送去官府那了?”宗老爺出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我已經叫人送去官府了。”宗少爺點點頭,目光落在仍跪在地上的春桃身上,挑眉道:“還在這跪着幹嘛,還不趕緊去官府那把你知道的事說了,還等着我送你去嗎?”
“奴婢這就去,奴婢這就去!”春桃白着臉連連點頭,因爲跪的時間太久雙腿又酸又疼,踉蹌着爬了起來,才走出兩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宗少爺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門口的丫鬟吩咐道:“別站着了,快扶她一把,這站都站不穩了。”
謝珍忍不住多看了宗少爺兩眼。
心中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