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覺得阿放的腦子有些過於天馬行空。
她和許應饒就是兩條平行線,永遠只能彼此遙望,無法相交。
或許因緣際會,她們巧合的時間節點看到彼此,但終究她會被許應饒甩下。
她沒把自己的心裏想打說給阿放聽,她就那麼一說,她就那麼一聽,成年人的世界都不會太較真。
蔣點燭在別墅內兜了一圈,發現這園子不是一般的大,和自己住的那出相差無幾。
區別時南邊的園子後面有個人工湖,後面種滿了大片水杉樹。
這邊則是純粹的花園,走進去如同迷宮一般。
即便的冬日,因爲園丁的雕琢,也有自己獨特的風景。
蔣點燭繞了一圈回到樓上,總結“養老不錯”。
阿放一直跟在她身邊,聞言淡淡一笑,“這房子是許先生隨手買來投資用的。後來因爲應心小姐漸漸長大,他想把房子轉到應心小姐的名下。”
再後來應心出事,這裏也被空置了起來。
後面的話阿放沒說,但蔣點燭心知肚明。
這麼說,這裏空置是因爲自己。
她垂下眼,“爲什麼帶我來這?”
阿放張了張嘴,像是在猶豫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先生自有他的安排。”
傭人依舊進進出出,房子依舊金碧輝煌,卻註定等不來它的主人。
蔣點燭沒有過於好奇許應饒的家事,她現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李瑞身上。
她現在唯一擁有的突破口,就是假應心。
不,現在,她應該正式叫她墨璇了。
她原本想着晚些再回南邊別墅那邊,再套套墨璇的話,沒想到剛上車就接到療養院的電話,說夏梔出事了。
蔣點燭心頭一涼,夏梔那現在有好多她需要的信息,她還有東西沒鬆口。
蔣點燭二話沒說,直接讓司機掉頭前往療養院。
在路上的時候,她又接到阿放電話,阿放問她,這樣自己跑來跑去不方便,要不要讓許應饒給她配個車再配個司機。
她應該是看到自己打車時着急的身影了。
蔣點燭幾乎沒有猶豫的拒絕。
“我現在需要維持慘狀來動搖安籍塵。”
“可是,堂堂許家夫人,沒車會很奇怪。”
“餅我都給安籍塵畫出去了,說不久就和許應饒離婚。”
阿放:“……”
阿放沒也再堅持。
蔣點燭在路上的時候一直盯着手機,猶豫要不要先和夏梔通話,但又擔心太焦急會讓對方抓到把柄,思慮之後並沒有按下撥通鍵。
手機被她緊緊攥在掌心,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夏梔還不能出事,不能!
半個小時後她終於趕到療養院,沒進病房前她幾乎是跑着趕路的。
見到夏梔的時候,夏梔正在躺在病牀上,右手打着吊水。
陽光穿過樹梢通過玻璃窗照在她臉上。
已經下午,她臉上被鍍上一層柔和的昏黃,但陽光並沒有溫暖到她,她膚色蒼白近乎透明。
蔣點燭瞄了一眼夏梔的臉色,低聲問身邊的護工。
“怎麼回事?是誰傷了她嗎?”
“不不……不知爲什麼,下午她原本在園子休息的,忽然在草地裏刨出個碎瓷,然後就,就割腕了。”
護工一臉惶恐,“我們這裏安保措施都是很好的,當時搶碎瓷也很及時。”
蔣點燭蹙眉,“這種鋒利的東西是院裏該有的嗎?”
“當然不是?我們也在調查,現在初步懷疑是以前病人在土裏埋下的,今天不知怎麼趕巧,就被她挖出來了。”
蔣點燭沒搶白,護工推理順理成章,可在她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夏梔是最渴望活着的人,所以她纔會吐露李瑞的事,希望與自己合作。
她之前還談起,暗示自己找人保護她。
這樣小心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到一絲傷害的人,怎麼可能會發瘋割腕。
難道這事也和李秀秦有關?
夏梔爲人自私冷漠,蔣點燭實在想不出,李秀秦用什麼人來威脅她,讓她自殺。
時間還早,夏梔一直躺在牀上,陷入沉睡。
她呼吸很輕,秀眉微微皺着,蔣點燭覺得她在做夢,可夢些什麼不得而知。
醫生囑咐她,要讓夏梔好好休息,蔣點燭也沒什麼急事,乾脆搬來椅子坐在她牀邊,翻手機等着她醒來問話。
她先後打開信息微信和一些聊天軟件。
她以爲安籍塵發現手絹被自己拿走後,會來質問自己。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託詞,可從那一吻到現在,安籍塵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是消失了一般。
蔣點燭原本以爲是自己在玩欲擒故縱,現在看來安籍塵纔是那個高手。
她把手機收起來,看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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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胡工走來走去,腳步聲很輕,說話聲也壓低。
已經是年關倒計時,護工們爲了讓院裏熱鬧些,也開始準備貼窗花寫福字。
蔣點燭看着她們忙碌的身影,想起以前自己在蔣家的時候。
她沒嫁給安籍塵之前,父親忙碌於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伴她和母親。
有時候甚至過年當天,他都不見人影。
他永遠在生意場上,或者酒局上。
母親會告訴她,父親是爲了給她們更好的生活。
母親說以前的蔣家經理了很多波折,蔣氏投資分佈很廣,姥爺那一代原本是做藥廠生意的。
可後來發現這行賺錢實在太難,纔開始適應新世紀慢慢轉型。
姥爺在商場上結交了很多朋友,生意也走了很多彎路,到年邁時才漸漸穩定下來,再交到父親手上,又是起起伏伏。
到自己少年時,蔣家終於在晉城立住了跟腳,成爲了有頭有臉的家族。
可終究是敗落了,在自己手裏,在安籍塵手裏。
蔣點燭看着別人有說有笑,商議着回家過年,她忽然覺得心口疼。
她沒有家,她親手毀了自己擁有的一切。
蔣點燭望着走廊發呆,心中一片悵然。
她再回頭時,不知何時夏梔已經醒來。
她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也不知道默默無聲盯了她多久。
夏梔像個牽線木偶,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便是看到蔣點燭,也吝嗇給多點情緒。
“你來的好晚。”
“你可是一個惜命的人,這是怎麼了。”
夏梔看了眼門外,呆呆愣愣,不做聲。
蔣點燭下意識以爲是有人盯着她。
她起身把門關上,再回頭看夏梔時,她神色緩和不少。
“你還不把我接出去,就再也別想從我這得到消息。”她低頭看向自己受傷的手腕。
傷口很深,蔣點燭到來之前她一直在輸血。
“你爲什麼不把我接走,我的處境好危險。”
“我怎麼知道你這一出,是不是自導自演。”
“李秀秦會殺了我,也會殺了你。”
夏梔這話說的陰惻惻,說完脣角緩緩上揚,帶着冰冷詛咒的味道。
蔣點燭並沒有反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