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霆說完便邁步離開，下頜線條冷峻得不近人情，包裹在西褲中的兩條長腿讓他幾步邁出便遠離了這裏，留下顧晚顏一個人孤獨地停在原地。
有了對比才能發現，以往的霍寒霆對她實在是太溫柔了。
她眼睫垂落下去，遮蓋住眼底的難過之色。
他說對她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可他不知道，在知道母親的死因之後，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靠在他懷裏，好好地抱抱他。
那是她唯二的慰藉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顧晚顏沒發覺身後有腳步聲，等人近在咫尺之後，已然來不及。
邢菲兒盯着顧晚顏微紅的眼眶，脣角翹起。
方纔躲在後面，雖說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但她看得清楚霍寒霆對顧晚顏的不假辭色，也將哀求挽留的姿態瞧得分明。
她就說怎麼可能真的會有男人不介意自己老婆去跟另一個男人炒CP。
尤其是像霍寒霆這樣的天之驕子，肯定更加不能容忍。
邢菲兒心思頓時活泛了起來，這兩人之間如果出現了問題，是不是代表她的機會要來了？
她閃爍的眼神出賣了心底的真實想法，顧晚顏眼神微冷，眼尾的紅暈染出一抹薄戾，透出幾分冷豔。
邢菲兒竟然覺得她有些可怕，不自覺地收起了正要脫口而出的奚落。
顧晚顏眸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語氣淡淡：“邢小姐這就走了？不留下來喫個晚飯嗎？”
“晚晚姐客氣了，剛剛茹姨也想留我喫晚餐，但家裏實在是還有事，也不好多留了。”
邢菲兒笑意淺淺，霍寒霆都走了，她還留在這裏幹嘛。但是能有機會刺一刺顧晚顏也能讓人開心幾分。
“應當的。”顧晚顏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來喜怒，“畢竟你是客人，我們這些做主人的，總要招待周全。”
邢菲兒臉上的笑意收攏，心中一悶。
她本就對顧晚顏這個少奶奶的身份最是覬覦，如今對方一副主人家的姿態，擺明了是在宣誓主權。
這該死的顧晚顏。
邢菲兒咬了咬牙，眼珠子一轉，笑道：“不過我剛剛好像看見晚晚姐和霆哥哥吵架了呀？夫妻兩個怎麼能置氣呢？你多體諒一番霆哥哥辛苦。”
好一齣綠茶言論！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顧晚顏都想替她鼓掌，並及時收錄到“那些年我聽過的綠茶言論”中去，這句話最後一句可堪爲經典。
顧晚顏攏了攏衣服，試圖掩蓋自己身上起的雞皮疙瘩，眼睫微垂，微微笑道：“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麼，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牀頭吵架牀尾和，等你以後結婚了就明白了。”
邢菲兒皮笑肉不笑：“那看來是我多操心了。”
她一點也不想了解這個“牀頭吵架牀尾和”是怎麼樣的一個過程，看着顧晚顏那張臉，那股令人胸悶的氣就又憋住了。
對方總拿她當一個小女孩來看，一口一個“等你結婚了”，讓她恨得牙癢癢。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離開了。”
顧晚顏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痛不癢地說了句“慢走”，端着的神情便又落了下來，眼底露出幾分落寞。
她跟霍寒霆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只有她自己才最明白。
“少奶奶，您怎麼在外面不進去？”
不遠處傳來傭人驚訝的聲音，顧晚顏眨了眨眼，飛快地把眼角的苦澀給蒸發，她擡頭又是一副端莊得體的微笑表情。
“剛剛在院裏碰見了邢小姐便多說了幾句話，我這就進去了。”
傭人笑道：“那您晚來一步，少爺剛走。”
“沒關係，我在門口見到寒霆了，公司有事，他忙也是應該的。”
傭人忙笑着點頭，替她推開門。
顧晚顏邁入，看着在沙發上打滾的小蘿蔔頭時，笑容又深了一些：“澄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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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澄聞言一個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掰着沙發背往後看，看見顧晚顏時眼睛一亮，踩着拖鞋便啪嗒啪嗒地舉高雙手朝着媽媽跑過去。
顧晚顏順勢將他抱起來：“媽媽的小寶貝兒，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寶貝兒想媽媽了，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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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澄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小聲道：“是真的。”
顧晚顏心裏寬慰了許多，笑眯眯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走到沙發上坐下，看向對面的周茹：“媽，這一陣子麻煩你照顧澄澄了，我節目錄完了，以後可以有更多時間來陪他。”
聽到這些話，周茹臉上總算才又緩和了幾分。
雖說剛剛有霍寒霆爲顧晚顏開脫，但她心裏怎麼能沒有不滿，現在聽她這麼說倒是消散了一些。
“你有這個心就好。”
霍雲澄眨了眨眼，眼珠子轉了轉，聲音清脆：“但是我也想跟奶奶玩，奶奶跟我做遊戲不會叫爺爺來欺負我。”
顧晚顏聞言有些尷尬，哭笑不得：“你個機靈鬼，至於記到現在？”
孫子看見媽媽來了就立刻溜走，周茹心裏總歸有那麼點酸溜溜，如今聽見霍雲澄這樣說，那點情緒也沒有了。
她笑道：“奶奶可不想陪你玩了，年紀大了，玩不過你個鬼精鬼精的。”
霍雲澄聰明，腦子轉的也快，和他玩益智類遊戲，也就霍寒霆能和他玩得有來有回，其他人包括顧晚顏，都得靠他酌情放水。
“奶奶年紀不大。”霍雲澄嘴巴甜得像裹了蜜糖一般，“奶奶永遠十八一枝花。”
客廳裏的傭人都站起來，周茹笑眯了眼：“就你嘴甜。”
霍雲澄窩媽媽懷裏，咧嘴一笑，白嫩的牙齒整整齊齊的一排。
喫過飯後，顧晚顏也沒帶着霍雲澄離開，左右家中也清冷，她乾脆和兒子在老宅住了兩天。
這幾天她一直試圖給霍寒霆發消息，但微信上那個頭像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迴應。
顧晚顏有些失望，但也許那人真的是特別忙，她猶豫了幾分後，把已經編輯好的信息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
明天就是元旦了，她想問問他回不回來跨年，但他大概是厭惡她打聽他的行蹤的。
嘆了口氣，顧晚顏放下手機，走出了房門。
“霍董？”
姜柊小心翼翼地回頭看着後排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心裏嘆了口氣。他知道霍董在等什麼，不過那往常準時到來的問候今天似乎遲遲未曾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