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語氣恭敬,但秦瑤光總覺得,她的聲音裏在憋着一股笑意。
就好像,整座長公主府裏的人,除了她自己之外,都在盼着她和燕長青好好過日子。
難道,她不該和離嗎?
秦瑤光心裏產生了動搖。
可誰知道,如果不和離,按照現在這劇情線走下去,原書中的一切究竟會不會發生啊?
真是愁死她了。
秦瑤光沒發現,她現在已經不再排斥燕長青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
她是那樣一個懼怕建立親密關係的人。
穀雨端着銅盆進來,用熱巾子替她淨面。
如今還不到睡覺的時辰,略擦一擦,換了常服方便活動。
秦瑤光還在想着那些花。
謝皇后不是最寶貝她那些水仙花了嗎,怎麼會被燕長青給要了來?
換好衣服,秦瑤光問:“花放在何處?我瞧瞧去。”
和穀雨相視一笑,春分道:“都放在花廳內。”
不得秦瑤光的允許,她們不敢擅做主張,把水仙花給搬進正房來。
眼看駙馬爺對自家主子上心,她們就比什麼都高興。
花廳建在院中,臨着一條從長公主府東南角引入的溪水。
冬日嚴寒,花廳四周都採用厚實的簾子來保溫。
若是要宴客,或者秦瑤光要用,就會燒了地龍,具有暖閣的作用。
她這會兒臨時起意,又待不了多久,就沒讓勞師動衆。
這間花廳建得寬敞,一年四季都可以用。
若是夏日,便換上紗簾,將四周的窗戶全都打開,清風徐來、流水淙淙。
水仙的香味太過濃烈,如果地方太過狹窄,恐怕反而不會覺得好聞。
然而此刻,秦瑤光一踏入花廳,就被水仙花的芬芳所包圍,馥郁又冷冽的香味,沁人心脾。
她定睛一看,花廳裏上上下下,只要是有檯面的地方,就放了一盆水仙花。
高矮案几上、博古架上、窗戶邊,就連椅子上和羅漢榻上,都擺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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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盡是水仙。
他這是把謝皇后宮中的水仙花,都給薅禿了嗎?
秦瑤光怔住,伸手觸碰着距離她最近的一盆水仙花。
青綠色的葉片像寶劍一樣往上挺拔生長,潔白無瑕的花瓣中,簇擁着淡黃似金的花蕊,散發着幽幽清香。
端的是十分美麗。
可見養花人花了多少心思,來養這些水仙花。
開花的,只是一小部分。
更多的是白色的小花蕾,藏在綠葉之間,十分可愛。
想來,是精心計算過時間,養着待過年時欣賞的。
燕長青竟然一股腦兒給她搬了來。
一想到謝皇后此刻的臉色,秦瑤光單手扶額,脣角情不自禁露出笑意來。
無奈又好笑。
燕長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不過,既然都被他給搬來了,就斷然沒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這麼好的水仙花,不能浪費了。
秦瑤光漫步在花叢中,親手挑了七八盆開得最盛的。
“這一盆放我臥室的窗臺旁,味道好聞。”
“這兩盆放在廳裏,一盆放入口處、一盆放案几上。”
“這盆放書房的博古架上。”
“這盆放書案上,過幾日我正好作畫。”
沒錯,纔不是因爲是燕長青送的,她才喜歡。
這麼漂亮清麗的水仙花,誰不愛呢?
最重要的是,她的主要目的,是爲了作畫。
沒錯,就是這樣。
接下來,她又指着一盆:“這盆放音姐兒房裏,這幾盆送去逐風院,讓孩子們自己挑。”
一一分配完畢,花廳裏也就不剩下多少。
水仙不算難養活,卻也需要精心看護,剩下的大多數剛剛掛了花蕾的,就讓府中花匠好生養着。
氣溫寒冷,在花廳裏站了這麼一會兒,秦瑤光已是手足冰冷。
她強忍着跺腳的衝動,帶着人往正房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問:“曲師父可回府了?”
在蘇家時,她甦醒之後就沒有看見曲梁。
她有些話想問他。
春分回報:“一個半時辰前,曲師父就回府了,殿下可是要尋他來?”
她一個內宅丫鬟,能如此清楚的知道曲梁的行蹤,得益於他的自覺。
無論秦瑤光如何對曲梁禮遇有加,他在長公主府的每一日,都過得謹小慎微。
就連賴三,都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曲梁回府後,就立刻打發賴三來華沐堂報訊,仔仔細細交代了一遍。
務必,不出任何差錯。
不只是去蘇家的經過,就是今日去京郊處理那些小動物屍體的事,也都講的很詳細。
因爲這批小動物的被毒死的,最穩妥的方案,自然是先焚燒、後掩埋。
得益於提前分配了任務,尋好了掩埋地點,曲梁領着幾個孩子出發,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才能在燕吉音打發人回府時,正好遇到他。
到了蘇家,給秦瑤光施針後,曲梁原本是候在外間,等待長公主醒來的。
是蘇家府醫對他的醫術驚爲天人,有味從未見過的新藥材一定要請他幫忙分辨,纔將他請走。
事情結束後,曲梁就聽見長公主已經醒來的消息。
如此一來,府醫就更不會放過他,纏着他請教了好些問題。
一時間,曲梁彷彿回到了他還是江湖神醫的那個時候,便耐下性子替他解答。
所以,纔會在蘇家多滯留了一些時間。
他讓賴三把事情經過仔細回報,是不想生出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醫生這個職業,天生就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又有黑歷史在,不得不多想幾分。
聽春分說完,秦瑤光點點頭:“讓他來一趟,我有事相詢。”
曲梁來得很快。
或者說,他從回府後,就一直在等待着秦瑤光的召見。
長公主殿下的昏迷,實在太蹊蹺了。
“坐着回話。”
秦瑤光看着他,溫言問:“曲師父,依你看來,本宮是何病症?”
曲梁翕動了幾下嘴脣,欲言又止。
秦瑤光見狀,對穀雨道:“你們且先下去。”
“是。”
穀雨領着屋內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她自己守在門口處。
“曲師父,你先喝口茶。”
爲了緩解他的緊張,秦瑤光說。
曲梁缺了一根手指,不過,也不至於會讓他端起茶杯,雙手發抖。
他乾脆放下茶杯,一咬牙道:“殿下,說出來,或許您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