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一進門,早早得了信守候在門內的李嬤嬤就迎了上來,見蘇子衿手上沒有暖套,立即將自己手裏的暖套塞給她,急切道:“郡主怎得出門不帶個暖套呢,這寒冬臘月的,仔細着涼。”
“這大冬日裏的哪有不帶暖套的,只是剛剛給弄髒了,讓人去取了湯婆子,這不還沒送來的嘛。”蘇子衿笑吟吟的如同一個孩子一般抱着李媽媽的暖套撒嬌。
“哎喲,郡主何必這麼着急呢,等拿了湯婆子再來也成吶。”
“這不是難得入宮來嗎,想着早些來見太后,可到了門前纔想起,這個時辰是太后剛剛開始禮佛的時辰。”蘇子衿瞧着不遠處孤立於一處的佛堂,有些苦惱。
“可不是嗎,太后這一禮佛就要一個時辰去了,要不郡主入偏殿等等”“一人坐在偏殿裏也怪是無聊的,還要勞煩嬤嬤照顧着,還是罷了吧。今日好在日頭好,我從側門出去,去梅閣瞧瞧,來時聽引路的嬤嬤說今年那的美人梅開得極好。”蘇子衿說着眼眸裏冒着期盼的光芒,
躍躍欲試的模樣。
“郡主真是慣會找去處,那老奴尋一個得力的宮女陪着郡主去吧。”李嬤嬤說着就側過身打算招呼一個宮女過來。“不必了。”蘇子衿連忙阻止,笑言道:“路也不遠,我就是去瞧瞧,去去就回,這般都讓人跟着,反倒讓人覺得嬌氣,也會覺得太后太寵了我些,於太后不好。再說了,那梅閣裏那麼多宮女太監來來往往的
,嬤嬤還怕我能出事不成”李嬤嬤沉思了一會,倒也覺得有些許道理,轉過頭來看着蘇子衿略帶着長輩對小輩的寵溺道:“郡主慣是能說會道的,老奴是說不過郡主去了,那就依着郡主吧。那梅閣內近日都是燒着爐子的,賞花也是位
子最好的,郡主就去那處坐着賞花吧,莫在外面站着,冷着了就不好了。”
“嬤嬤放心,我省得,我去去就回,若是太后提早禮完佛了,嬤嬤就差個小宮女來知會我一聲。”
“郡主不說老奴也會這般做的,且去吧。”
蘇子衿低頭溫婉一笑,算是同李嬤嬤告別,轉身就順着屋檐下的道轉過角,往慈寧宮的西側門而去。
等蘇子衿的身影從轉角消失過半響後,李嬤嬤才轉身快步往佛堂去,輕叩門扉後推開門走入其中,此時太后正站在書桌前,看着桌上用金沙墨抄寫的佛經,似完全沒有察覺到李嬤嬤走進來似的。李嬤嬤快步走到太后身前,沉吟了片刻纔開口低聲道:“如太后您所說的,郡主當真是恰巧您禮佛的時辰來,進門就說入門方纔想起,老奴留她入偏殿等候,她卻言聽聞梅閣的美人梅開的好,要去瞧瞧,也
不讓人跟着。”“如今這事是越來越把控不住了,柳貴嬪的死真是一劑猛藥,讓這些個人都心急了起來,這丫頭如今被皇后逼着,想要退是不可能了,哀家想要讓她遠離這漩渦,奈何她越來越往裏走,如今只怕是脫不了身
了。”太后視線從佛經上移開,緩緩擡起頭,順着窗外望向那深深宮牆,無奈的嘆了口氣。“太后就莫要多慮了,這是郡主自己選的道,她一心往裏面闖,就算是太后您要拉也拉不住呀。更何況,如今皇后也好,柳妃也罷,只怕就連皇上也都容不得郡主脫身了。太后憐惜郡主,但也要仔細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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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幫就幫,不能幫的
,就看郡主的造化吧。”
“造化”太后收回神色來,冷笑一聲,自嘲道:“哀家上一次聽到這話是太上皇同哀家說的,說容不得再說,一切只看月輪的造化,這一次,哀家也只能看着那丫頭自己造化,到頭來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太后。”眼見着太后眼眸裏浮起悲傷之色,李嬤嬤就知曉她這是又想起傷心事了,連忙伸出手挽住太后的手,柔聲安慰道:“太后,您莫這般說呀,郡主是個伶俐的,做事也是穩紮穩打又分寸,再有太后幫
扶着,必然能有好造化。”李嬤嬤這般一說太后想起蘇子衿那聰慧伶俐的樣兒,心裏的擔憂倒是消散了些,點了點頭認同道:“那丫頭確實比起月輪來更加聰明,也更懂得進退,可這皇權之爭太多時候身不由己,哀家這身子骨也不知
還能幫扶她多久。”
“太后莫說這些個不吉利的話兒,太后身子骨好着呢,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都沒問題。”“十年二十年,哀家看算了吧,如今太子,老四,老六,老七,都或有野心或被逼無奈的走上了這路,這一次只怕比皇上那一代更是慘烈,哀家可不想再看一次這子孫相鬥的場面了,若是撐得住,待此事發
生前,咱們就去行宮吧,眼不見爲淨,也省得哀家不忍之下反倒害人。”
太后的話李嬤嬤再無話可勸,對於老人來說,這子孫之鬥無疑是最讓人心疼的,可這皇室輪迴總逃不過這一劫的,皇位總是帶着血腥,皇室更是沒有親情可言,能做的也只能是避而不見了。
蘇子衿走入梅閣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她並未聽李嬤嬤的,入那梅閣內去,而是站在一處隱祕的梅林深處,雙眸緊緊盯着一個方向,等着那個人走來。
可苦等了快小半個時辰了,蘇子衿身子都有些發涼了都未見到人來,可又不能出去,百無聊賴下只能聽着從眼前走過的宮女和太監們的閒聊來打發時間。
“小福子,聽聞那被皇上三請不入的君公子今日自請入宮了可是真的。”正當蘇子衿聽着前面宮女們的閒聊時,後面一個小太監好奇的聲音就劃入了耳內。
轉眸看去,只見兩個小太監依偎着快步走來。“可不是嘛,你說這個君公子也是個怪人,皇上這般請次次都拒絕,這不請了反倒自請了,這不是jian嘛。不過倒是把皇上給高興壞了,這不在太極殿裏擺了宴,蕭王都召來了,今日必然是要忙到申時去了
,我呀不同你多說了,還得去催御膳房的人呢。”說着名喚小福子的太監快步前去,越過前面的幾名宮女消失在前方。
小福子雖然是走了,可他的話卻依舊縈繞在蘇子衿的耳邊,讓她回想起了昨日君故沉同她說的話。
你可知曉一句古話,膽大的撐死,膽小的餓死。
說的倒是瀟灑,可到頭來他自己卻爲了她來吸引皇上的視線,還不同她說一聲。
每次都是這般,讓她又感激卻又有些氣憤。
不過此時這件事她只能往後放,眼見着前方不遠處出現的人影,心思立即定了定,如今前朝有君故沉擋着,後宮有太后護着,是絕好的機會,若她這一次不成的話,可就是辜負了。不管是君故沉還是太后,她這一次都不能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