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先去歇着吧。”
蘇翎拿着木匣子，一面對着趙安說道。
趙安心底不勝感激，夫人一如既往的待人親和，謝恩後說道：“夫人，劉老太爺也來了，在正堂，似乎是要見雪雁姑奶奶。”
“什麼？你說劉五郎也來了？”聽見這個消息，除了有些詫異外，更多的是不安。
她把木匣子交給李桃兒，又對李杏兒道：“去後院把劉雪雁請到前院來。”
“是的夫人。”
蘇翎一面和趙安往前院去，一面問：“這回可有什麼大人物去過臥龍村？”
趙安搖頭：“不曾。”
不曾？
不是說顧丞相去了臥龍村嗎？
她回頭看着趙安，繼續問道：“就沒有陌生面孔去臥龍村，打聽劉家的事情嗎？”
“這倒是有，夫人怎麼知道的？”作爲劉家暗衛，村裏去了陌生人他是知道的。
但卻不知道打聽劉家消息的人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看夫人神色，似乎很重要。
趙安繼續說道：“那些人是向村民們打聽了一些家裏的事情，還去看了老太爺，隨後很是遺憾的就走了。”
看到劉五郎臥病在牀，顧丞相還很遺憾？
這般說來，劉五郎第一次進京，或許真不是顧丞相下的手。
“夫人，可是出了什麼事？”
趙安有些緊張起來，他還沾沾自喜着，自從劉五郎出事之後，日子還算太平，並未有什麼大錯。
看夫人神色，這般凝重，有些擔憂。
蘇翎微微笑了一下，淡淡說道：“無事，你們長途跋涉，想來很累了，快去歇着吧。”
“屬下不累。”
都是喫五穀雜糧的，哪有不累的？看他堅持，蘇翎也不再說什麼，倒是在想，進了京畿就送劉雪雁去了女德學院，劉雪雁會不會乘機向劉五郎告狀？
哎。
到了正院，聚了幾個下人竊竊私語，看到蘇翎過來，連忙福身告退。
正堂裏。
劉五郎坐在木椅車上，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帶着黑紗斗篷，靜靜的等着。
聽得腳步聲，只是微微偏頭，他身側站着的乃是莫大夫。
“蘇娘子，好久不見。”
蘇翎微微頷首，“莫大夫也來了？一路上多謝莫大夫對我爹諸多照顧。”
莫大夫罷手，“小事一樁，老朽正好有事要來京畿，順路罷了。”
蘇翎微微頷首致謝。
這纔看向劉五郎，喊了一聲：“爹，一路辛苦了。”
劉五郎咿咿呀呀的，像個啞巴一樣，只是聽着音色，除了雁兒兩個發音外，其餘都沒有聽懂。
“爹，你是說要見雁兒吧？我已經叫人去喊她了，馬上就過來。”
劉五郎點點頭，看着手腳無力的模樣。
蘇翎上前兩步，說道：“爹，我幫你看看……”
她剛要過去，劉五郎情緒暴躁的吼。
雖聽不懂他說什麼，想也知道是那些不用，不必，沒用之類自卑而又喪氣的話。
“爹，你知道，我也會一些醫術，即便我不能讓你重新開口說話，但或許我能治好你的腿呢？”
劉五郎哽咽的聲音從黑紗裏傳來，他艱難的擺手搖頭，只是那雙無力的手竟沒有手掌。
天哪，前段還好好的人，如今口不能言，無法站立，還斷了一雙手掌。
這樣殘忍的畫面，直教人心中發毛。
夫君曾說過，劉五郎毀容嚴重，即便是疤痕膏都沒什麼作用，很難想象黑紗之下，他的臉到底毀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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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夫安撫着劉五郎的情緒。
“老友，你莫要激動，你要相信，蘇娘子的醫術不比老朽差，指不定還有轉機呢？”
劉五郎還是激動的搖頭。
莫大夫只得對蘇翎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爹，你的腿讓我看看，好嗎？”
夫君說過，劉五郎是被人挑了腳筋的，用玄力加手術接上經脈，在柺杖的輔助下或許能行走呢？
劉五郎抗拒的想要推着木椅車後退，口中只能聽清楚‘雁兒’兩個發音。
蘇翎只好作罷，莫大夫說的對，來日方長，往後再說吧。
這時，李杏兒過來，對着蘇翎搖了搖頭。
劉雪雁不在後院廂房？
那她在哪兒？
劉五郎沒了眼珠子，雖然看不見，但常年習武之人，耳力也是極好的。
聽見李杏兒過來的腳步聲，即刻疑惑的用那種含糊不清的聲音喊，“是雁兒嗎？”
是他的雁兒嗎？
他豎起耳朵，仔細去聽，可是半響不見動靜，如果是雁兒，肯定早就撲過來了。
“雁兒呢？”他咿呀着喊。
“爹，那個，雁兒這會兒出去了，我着人去找，您別急……”
話音剛落，劉五郎就激動起來，若不是莫大夫在身旁按住木椅車，或許會翻倒，摔個實實在在。
“快去，都快去找，問問門房，姑奶奶她什麼時候出門的，去了何處。”
這時，蘇翎也着急起來。
人家劉五郎纔到京畿，身心受創，若是見不到他心肝寶貝，還不得活活急死？
衆人聽了紛紛應聲去找。
李杏兒兩姐妹也準備去找，讓蘇翎留下一個，着人去把劉雪雁一旁的房間打掃出來，讓劉五郎住進去。
宅邸裏的房間，倒是經常打掃的，不過一炷香，劉五郎就住了進去。
蘇翎將莫大夫請到一邊，仔細問了劉五郎的情況，聽完，和她所知道的差不多，心底還是一陣五味陳雜。
“蘇娘子，你爹曾經是個英雄，如今被人迫害至此，人不人鬼不鬼的，能隱忍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當然，要不是你當初給我的那個藥方，你爹根本抗不過恢復期，早就腐爛了。”莫大夫語重心長的說道。
雖然劉五郎不是夫君的生身父親，但卻是劉五郎一手拉扯大的。
看到劉五郎這樣，夫君心底不知道有多難受。
莫大夫，看了看天色，感嘆道：“二十多年了……”他也好多年沒回過京畿了。
“莫大夫要去護國公府？”
莫大夫點頭，“是，老朽能活到今日，都虧了護國公，這一兩年，不是個太平年啊。”
“蘇娘子，老朽就告辭了。”說這，莫大夫就往前院走，蘇翎跟上道：“莫大夫是不是知道什麼？”
“難道蘇娘子不知道？劉相公來京畿那麼久了，不可能半點風聲都不知道吧？如今樓國都不復存在了……”
樓國不在了。
蘇翎試探的問道：“莫大夫此次回來，可是專程爲護國軍集結藥草的？”
莫大夫但笑不語，答案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