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年的確打了自己耳光,衛嬋沒有特意去數,但怎麼也有二十多個,每個巴掌都狠狠的打向自己的臉,打的臉腫脹充血。
剛開始被嬤嬤帶走,還有些讀書人家小姐的氣節,想要一死了之,可到了教坊司,不知嬤嬤用了什麼手段,她就乖乖聽話了起來。
謝懷則給了那嬤嬤幾兩銀子,她就把人帶來,王冬年看到謝懷則還一時沒分辨出是誰,看到他身邊的衛嬋,頓時心如死灰。
謝懷則說的輕描淡寫,當初她打了衛嬋一記耳光,如今就還回來,打多少,要看他們滿不滿意。
王冬年自扇自的耳光時,衛嬋心中的震撼程度,不亞於看到廣宜郡主被打嘴板的,她愣了神,王冬年就幾個巴掌下去,完全沒對自己留情。
衛嬋叫了停,似是不忍再看,求謝懷則帶她快走。
離開前,最後一眼,她看到王冬年目光麻木的像是一句人偶,她還活着,可魂已經死了。
“可出氣了?”謝懷則問她。
“出了。”衛嬋雖然是這麼回答,卻並不覺得爽快,反而覺得有些害怕,還有些悲哀。
尊貴如郡主,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能被更高的強權壓制,可以隨意羞辱,而王冬年分明是官家小姐,養尊處優,可一朝家族落敗,大廈將傾,便成了官伎,連奴婢都不如了。
衛嬋難免生出未恐懼感,不僅是對未來的,還有對謝懷則的。
他視這些爲尋常。
“本來並不想這麼快就整治王家,讓他們多貪一些,養肥了再抄家,更能充盈國庫,可誰讓她不長眼,惹了我呢。”
王家惹了世子,衛嬋狐疑。
“他們欺負你,不就是在打我的臉,這口氣,我是不能忍的。”
報復的手段,太可怕了,衛嬋有點害怕,可謝懷則又口口聲聲說,是因爲她被欺辱,她質疑世子做的太過,說出來會傷世子的心。
簡直像個白眼狼似的。
“所以王家貪腐,本來就是要被整治的。”衛嬋喃喃自語,只能用這個來安慰自己了。
王冬年若是嫁出去,不算王家人,自然不會被牽連,縱然因爲家中失勢,或許會被婆家不喜,卻不會淪落到任人欺凌的境地。
而謝懷則因爲她,提前動了手。
世子不過是個舉人,還沒有正式的官職,就能有這麼大的能力攪動前朝後宮的風雲?
若是別的女子,現在一定會被感動的掉眼淚,認爲謝懷則特別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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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嬋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陷進去,有時卻也不能免俗,會幻想她也許真的會飛上枝頭變鳳凰,畢竟謝懷則不近女色,從沒對別的女人這樣好過。
就連身份尊貴的郡主,他都不屑一顧,卻單單寵愛她這麼一個小小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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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謝懷則被國公的人叫走,衛嬋心緒激盪,怔怔的望着窗外的垂絲海棠發呆,春日已過,海棠花都已凋謝。
若謝懷則不是公府的世子,若他們身份的差距不是這樣大,他一定是個良人吧。
謝懷則去了正院,以往總要在父親身邊伺候得麗姨娘並沒在,大哥和三弟也沒在,反而是大長公主坐在上首,國公垂着頭狀若鵪鶉,縮成一團。
大長公主沉着臉:“思危,你跪下,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謝懷則一愣,順從的跪了下來。
“廣宜郡主被打了的事,你知道嗎?此事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
“孫兒知道。”
大長公主喝了一口茶:“聽說是那位做的,那位罰的,靖江王家要伸冤怕是難了。”
謝懷則默不作聲。
大長公主嘆氣:“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那位可從不輕易出手,還有王家錢家被抄家,這些都是跟靖江王有關係的小官員。”
謝懷則卻並不害怕,反而坦然擡起頭:“是孫兒做的。”
大長公主暴喝一聲:“荒唐!你還未入朝爲官,就要做陛下手裏的刀嗎?”
“祖母莫氣,孫兒現在並無官職,所做的也不過是收集證據,推波助瀾而已,陛下早就看後黨不順眼,靖江王得蒙聖恩卻不知回報,反而與皇后同盟,拿他殺雞儆猴不過是個開始,孫兒只是順應天意。”
“好一個順應天意,你什麼時候跟那位有了聯繫,不要跟她摻和在一起,她是先帝嬪妃,名不正言不順,就算進了宮,這位子終歸是做不久的,不是你自己說的,要做純臣?”
“是孫兒說的做純臣,誰是天子謝家就忠於誰,而孫兒此時做的正是忠於天子的事,至於那位,孫兒也沒想湊上去,做那位的孃家人,只是順着陛下的意思,給那位賣個好罷了。”
謝懷則絲毫不懼,反而說的有條有理:“先帝在時,祖母看好三皇子,對今上瞧不上眼,還曾百般打壓,如今繼位的卻是今上,您是大長公主,陛下的親姑母,受到的尊敬還遠不如陛下的乳孃,咱們謝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靠您外戚的身份撈榮華富貴,沒有陛下的恩寵也沒所謂,可那位究竟是如何成爲先帝嬪妃的,您難道不知?”
大長公主頓時變了臉色。
謝懷則垂下頭:“那位姿容絕色,陛下和三皇子都對她有情愫,堂姑不願叫她勾引了自家丈夫,便故意讓先帝瞧見了她,先帝開口索要,她才成了先帝嬪妃,若是堂姑願意成全那位和今上,何至於到現在的地步。”
“孫兒願意親近那位,也只是贖罪罷了。”
更赤裸的話還沒說出來呢,大長公主也曾心氣高傲,想效仿漢時館陶,唐時太平,參與到儲位之爭,將老國公的親妹嫁給先帝做賢妃,扶持賢妃所出的三皇子,三皇子又娶謝氏女爲王妃,鐵了心要把謝家跟三皇子綁在一起。
若非到最後一刻,幾位族老力主七堂姑與三皇子和離,並主動把妙善娘子保護了起來,七子奪嫡後,謝家不會這麼安然沒被受牽連。
可因爲大長公主種種作爲,今上並不親近她也不尊重她,如今謝家還能有現在的地位,保着國公的位子,全是因爲謝家子爭氣。
茶杯被甩到謝懷則腳邊,啪的一聲碎了,大長公主有些惱羞成怒,竟直接咒罵起了國公。
“瞧瞧你養的好兒子,都怪你,非要娶陵陽,陵陽多年無子阻着你納妾,好不容易生了他,你又寵愛你的麗娘,對嫡子疏於關心,這孩子現在這麼有主意,都是你這個當爹的錯。”
國公立刻跪了下來:“母親,您別生氣,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您氣壞了身子,兒子就罪大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