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饒說話一貫喜歡點到爲止,蔣點燭也沒有再問下去。
她現在心頭煩亂,經過許應饒提醒,她才知道安籍塵隨口“嗯”了一聲,究竟犧牲了什麼。
在她看來安籍塵是最自私的人,他吸乾了蔣家的血,也吸乾了自己的,他讓出羅家的合作,也不過是想彌補之前自己被他母親所傷,讓自己放棄追查而已。
他懂得利益互換,他最唯利是圖。
可這樣的他,爲什麼會賠上公司未來五年發展,僅僅是因爲愧疚?這事他似乎做不出來。
蔣點燭在許家迷茫想不通時,安氏公司也炸開了鍋。
公司高層雖然不知道安籍塵和羅俏私下聯絡的事,但兩家合作已經洽談很久。
公司甚至派出專項小組,就是爲了拿下羅家這一單。
而今天,羅家竟然忽然打電話過來,說要終止正在洽談的合同,撤回一切投資。
公司衆人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但安籍塵知道,李瑞知道,甚至李秀秦也知道。
安籍塵晚上回到家時,客廳燈火通明。
李秀秦抿着衣襟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昂首看着門口。
她目光有些冷,像刀子一般,恨不得等有人進來,把那人生吞活剝。
安籍塵剛一進門,就看到這樣肅殺的母親。
他錯開視線,把外套脫下給傭人,自己闊步往二樓走,剛踩到第一階臺階,李秀秦就冷哼一聲。
“你媽媽在這坐着,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您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羅家。”
她乾淨利落兩個字,顯然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
羅俏那邊好說話,應該和他協商完後,回頭就和公司說了停掉合作的事。
安氏公司以爲是自己做的不夠好。
但李秀秦知道,羅家對安籍塵這個未來女婿有多滿意。
她們推掉合作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安籍塵,他不同意和羅俏成婚。
在安籍塵自己沒露面前,羅家長輩對他是一百個滿意,三婚男人怎麼了?他有能力有前途!
只有那個羅俏不聽話,如今又多了一個安籍塵!
她不明白他有什麼好挑剔的,這三任交往對象中,一個比一個好,一個比一個強。
最初的蔣點燭,用蔣家的財力復活了安家,夏梔解決了蔣點燭,提供了一些列設計,爲安氏博來非同小可的利益,如今的羅俏更不得了,她的陪嫁可以讓整個晉城眼紅!
她爲他精心規劃的人生,如果他清醒一點,他一定可以看清眼前的利益,而放棄那個蔣點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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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堅信,自己的兒子只是暫時被矇蔽而已,總有一天會醒來理解自己的。
李秀秦原本想和安籍塵硬性講道理,但想到之前鬧得不愉快,她緩和了語氣。
“如果你不喜歡羅俏的話,也可以做朋友啊,媽媽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可以談下羅家這個合作的,女人嘛,你哄哄她,她就暈頭轉向了。”
“那你是高看我了。”
“你要是不喜歡羅俏那樣的,簽下合同可以再分手。”
安籍塵冷笑一聲,繼續往樓上走,李秀秦再繃不住,語氣陰沉下來。
“所以,不論如何你都不肯聽話是吧!”
“……”
“看來是我之前那兩次做的不夠好。”她冷笑,盯着安籍塵的背影,像是一個最得意的失敗品,“別以爲那個蔣點燭住到許家去,我就沒辦法,其實媽媽的手段多着呢。”
“所以您也承認,當初只是純粹的利用蔣點燭,欺騙她,在她受了委屈後,假裝疼愛她?”
“是又怎麼樣?是她蔣家人的罪,她應得的!”
“您要是再這麼鬧下去,遲早要進監獄。”安籍塵的聲音毫無情緒,像是陳述。
“進就進,我早就死了!你永遠都不會理解我!”
李秀秦站起身,握拳在他身後嘶吼,安籍塵知道自己的母親有多瘋狂。
他爲了保護蔣點燭,讓她免收騷擾,眼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斷絕聯繫。
但前提是,他要把欠她的債還她。
之前安家藉着蔣家的勢起死回生,後來蔣父因爲公司發展不好,一次次借錢,他把該還的都還了。
從公司角度出發,他不虧欠蔣氏什麼,但他個人虧欠蔣點燭。
可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彌補辦法,只能用她希望的方式,金錢,或者合同來扯平一切。
等所有塵埃落定,他會徹底消失在她世界中,二者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公司只要在他手中,遲早都能重回巔峯,但欠人情的事,儘早還。
安籍塵不理母親在門外叫喊,他簡單洗漱原本想回牀上休息,可母親的壓力從耳入心,他只好連夜爬起來,去公寓那邊休息。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回來的,但如果不給母親發泄的點,那情況會越來越糟,起碼她罵過自己後,不會輕易去找蔣點燭的麻煩。
安籍塵從家出來的時候已經的凌晨一點,他開車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一盞盞路燈被迅速甩到身後,不出半個小時,他停下車時才發現來到了蔣點燭公寓樓下。
屋子是黑的,她好像有一陣子沒回這裏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到這裏來,他曾聽人說,如果你因爲一個人不斷放下自己的底線,飽受折磨,那這個人不是良緣,而是孽債。
他心裏清楚知道蔣點燭就是他的孽債。
他看着那漆黑的房間,猶豫一下,乾脆在車上睡了一夜。
次日天剛亮時,蔣點燭被敲門聲吵醒,她迷糊睜眼開門,發現假應心正站在外面,雪白的睡裙空蕩蕩罩在身上,像個布口袋。
她眼下黑眼圈異常的重,兩天時間,人都瘦了不少。
“怎麼了?”
“嫂子,我睡不着,原本昨天就想過來找你的,可太晚了,只好捱了一晚上。”
蔣點燭把人拉進屋,“慢慢說。”
她似乎想傾訴什麼,張了張嘴,最後看着蔣點燭的眼睛,一個字都沒說。
她只走到蔣點燭牀邊,試探的問:“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嗎?”
蔣點燭心頭劃過異樣,但剛纔她進門的時候她已經檢查過了,她身上沒帶凶器刀具。
看來純粹是想換張牀睡覺,或者說,和自己套近乎。
蔣點燭頷首答應,沒多說什麼,同時也在猜想她來找自己的目的,要麼是爲了許應饒,要麼是爲了白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