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的心頭有些煩亂。
安籍塵答應她放棄羅家,這比拒絕她還難受。
一來她不敢相信安籍塵,二來,如果安籍塵真這麼做,她會產生一種他喜歡自己,可以犧牲一切的錯覺。
相較於糾結的感情,她更喜歡乾淨的恨,沒有羈絆牽扯。
蔣點燭掛斷電話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靜。
窗外那片鉛雲漸漸飄進,天色都暗沉下來。
她一直髮呆,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去,是換好衣服的假應心。
蔣點燭收回視線,雙臂環繞胸前,“你叫什麼名字?”
她聲音輕輕緩緩的,像是隨口一問,假應心愣了一下。
很久沒人問她名字了,連她自己都以爲自己就叫許應心。
如今她突然開口,是什麼意思?
假應心攪着手指,“嫂子?”
她疑惑叫她,“怎麼了?”
聽着那和應心如出一轍的口吻,蔣點燭低頭,回頭一笑,“沒事,忽然有些感慨罷了。”
她既然沒有回答自己,那後面的話題也不用繼續。
蔣點燭上下打量假應心一番,“今天的裙子不錯。”
“我也很喜歡這件。”
蔣點燭注意到她裙襬點綴了金屬元素,雖然搭配不錯,但墜在裙襬搖搖晃晃,喧賓奪主,裙子已經失去了那種飄逸的感覺。
照這麼下去,不用自己動手,許應饒也不會留她多久的。
只是自己需要李瑞那邊的線索。
蔣點燭收回心思,面帶微笑。
“正好我工作也忙完了,現在就出發吧。”
蔣點燭沒有收拾自己,她和假應心出發前,給阿放發了信息。
爲了穩住假應心,蔣點燭先帶着她消費一番,照常買衣服買珠寶,直到假應心放下心裏戒備時,蔣點燭駐足在一宣傳海報前。
“原來是在這啊。”
假應心愣了一下,“什麼?”
“我同事給我了一沓的宣傳票,讓我捧場,沒想到這麼巧,竟在這。”
蔣點燭說着,從包裏掏出皺皺巴巴一沓,“我都沒當回事,你要看嗎?”
假應心看了那票一眼,足足六七張。
“晚上也沒什麼事幹,可以進去打個招呼……我陪嫂子吧。”
蔣點燭看了眼時間,“那也好,走吧。”
兩人狀態完全是順便進來,可進了大廳裏才知道這裏有多正式,往來的都是衣着鮮亮的上層人士,不少女孩手腕一個手鍊動輒都要七位數以上。
假應心以前沒見過這種陣仗,她只是仰望的那一個,沒想到今天能和她們平起平坐。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特意掃了女孩身上的珠寶,竟只比自己成色好一點點。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上層人士了?
她心念一動,幽暗的光線下脣角微微牽起。
兩人的位置比較靠近前排,蔣點燭好像興趣缺缺,因爲票數太多,隨便撿了個位置就坐下。
假應心緊挨着她。
兩人因爲是前排,甚至已經能看到拉大提琴姑娘衣服的花紋。
音樂會起初是大型合奏,燈光下的青年男女極致優雅,或拉或彈,神情沉醉,動人琴絃緩緩流瀉,從耳入心。
應心從小就學大提琴,但很少演奏。
之前僱主也有讓她嘗試學習,方便接近許應饒,可樂器實在喫天賦,她磨了三個月時間,最後結果是看見大提琴就手指疼。
她從小就做粗活,手指做不到太靈活。
即便如此,千難萬險也難擋她對音樂的嚮往,好像與之走近,就能變得高雅,就能變成與衆不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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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好像陷入了一種病態生活狀態,一邊厭惡扮演應心,拒絕她的一切,一邊又奢望徹底變成她,擁有她的一切。
她的生活,奢靡的讓人迷戀。
她望着臺上男女,想象着,彷彿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臺上由合奏變成獨奏。
是小提琴獨秀,她望着臺上乾淨的男孩,愣了一下。
邊上蔣點燭察覺到她這細微的變化,揚起眉梢。
別說是假應心,就連她這個見過白其的人,都爲之震驚。
她起初以爲白其的玩笑的,只是學過而已,能出色到哪去?
躲在合奏人羣后,掛名演戲而已。
所以他和阿放聯合這場邂逅方式時,她深表懷疑。
可是此刻,當聚光燈打在他身上瞬間,他一身漆黑禮服,彷彿夜色下走出的貴族王子,當他修長手指在琴絃上飛舞時,蔣點燭愣住。
臺上白其聚精會神,他似乎已經和小提琴融爲一體,獨秀時場地衆人目不轉睛,他彷彿有種魔力,吸引所有人目光,合奏時,他氣場漸漸收斂,旋律化爲蒼涼恢弘的畫面,撲面而來。
蔣點燭爲白其表現趕到震驚。
一曲畢,觀衆席衆人起身鼓掌。
蔣點燭也起身,她看着白其,像是看着走向勝利的自己。